他也是醫術非凡的當世名醫,自恃醫術卓絕,天下再無敵手。不料竟在虞家三郎的眼疾上折戩沉沙。
他不甘心。
多年來他翻閱醫書無數,想要尋求突破之法,每每都是失望。
他原以為自己會帶著遺憾而終,孰料事情有了變化。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揚言道:「此病有救!」
他暗自嗤笑。
醫術一道,講究的是積累和經驗。她一介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說出大話也就罷了,府上眾人居然還都信了。
李大夫心中不忿。
他沒說什麼,只冷眼瞧著那少女給虞三郎醫治。
觀摩了幾天,他漸漸品出幾分玄機。看這架勢,竟不像是信口胡謅。
李大夫正了眼色。本要再多學習幾天,那少女竟要離去了。
臨走時,她教給了他針灸之法。
之後,李大夫便接替她,日日給虞三郎針灸。
直至今日。
李大夫平復過快的心跳,走到虞三郎身前,輕聲道:「三郎一會慢些睜眼。」
聲音緊繃,顯然極為緊張。
虞思謙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眾人期待的視線中,白紗一層層揭開。
虞行煙不自覺地屏息,看著最後一圈白紗垂落在地,榻上的男子慢慢睜開了眼。
虞思謙眼皮微動,猶如一隻初生的小獸,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前所未有的、極其刺目的光驟然躍入眼中,幾乎令他頭暈目眩。
他下意識閉住了眼。適應了會兒後,他又慢慢睜開。如此往復,循環多次後,他忽地一笑:「看見了,我看見了。」
「哎!我的乖兒!」
傅老夫人忍不住了,將小兒一把抱住,放聲痛哭。
仿佛要將這麼多年的憂慮、悲傷發泄出來。
虞伯延、吳氏、孫氏眼中也是淚光閃閃,不復平常冷靜。彼此對視一眼,你看我,我看你,又笑了。
他們又哭又笑,似悲還喜。
門口扒著瞧的下人,也都流下淚來。
虞行煙眼圈泛紅,瞧了一會,轉身走了。
繼續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和他們抱頭痛哭。
她並未走多遠,出了小院,便立在院中白牆處,仰頭遠望。
牆角處,一枝紅梅傲然盛放。
卻是:皎皎仙姿脈脈情,與梅並作十分春。
陸霽進來時,剛好瞧見這一幕,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虞行煙兀自感慨著,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陰影,抬頭望去。
霜雪之下,男子雙眸正眨也不眨地望著她,其中似有無限情意。
她心顫了顫,福了福身,低聲道:「殿下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