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大驚: 「你這女娘!怕不是胡亂攀扯?你可確定,自己要狀告之人,是寧遠侯。」
穆青綿篤定道: 「確是寧遠侯!」
院判朝中身側同官看了眼,寧遠侯位高權重,常人輕易惹不得。但他們大齊的規矩不能壞。他擺擺手: 「那便先受杖刑罷。」
院判深望了眼穆青綿,這樣弱的姑娘,能否熬過去?等她過了這個鬼門關,再談冤不冤罷。
三十杖,是一仗都少不得!
說罷,他著人去請寧遠侯,告知此間情形。
穆青綿走上前,將手帕塞進自己口中,毫不猶豫趴上了長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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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撕裂身體,前世的記憶鋪天蓋地地朝著她捲來。她想起自己喝下鴆酒時的絕望,想起那時的自己以為一生都是錯的。而後她重新活了過來,知道原本怯懦膽小的阿娘也為她爭取過,愛她護她的兄長未曾因她走上死路,她曾虧欠過的人,亦能償還。
而這身體上的傷痛還不足以叫她死。
登聞院院判急得兩眼直瞪,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下面的人去看,她還活著沒有,那人沖他搖了搖頭。院判眼跟著一黑。
這小女娘不知是何身份,自言是清河知州袁文春的兒媳,便敢來上告寧遠侯。
荒唐,簡直是荒唐!
他壓下聲音: 「將人打死了最是好辦,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這……」
那人猶豫著: 「可登聞院的規矩是為人申冤,是百姓訴狀,直達天廳的唯一機會。若是為了寧遠侯將此小娘子仗殺了,傳出去,怕是會惹人非議。」
「能有什麼非議?一個小女娘,受不住這刑杖,也是應該的。」
院判使了一個眼色,不再多言。只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施刑。
「這是第几杖了?」
「第八杖。」
穆青綿後背的衣衫已被打得無法遮蔽,香艷春色混著血痕暴露在外。
她抬眸看向院判,嘴角上揚,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來,從前不懂蕭鈺峙對她所言,他望這朝堂清明,律法公道。她只顧自己眼前,可今日才見這不公於普通百姓而言是如何殺伐。
隨即,青綿大喊起來: 「民女不僅要告寧遠侯,亦要告太子殿下!」
「穆小唯!」
說罷,她聽見人群中有人喚她,喝止她的話。
全天下人,只有一個人會喚她穆小唯。
他從詔獄出來了……
既是出來,便是有人幫他,既敢在人群之中現身,便是有所偽裝。即便知道這些,穆青綿沒有回頭。
散播有關蕭鈺峙功名的流言是第一步,而第二步,她今時今日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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