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騖皺眉,「什麼意思?」
緣衣輕笑,「我在凡間遇見幾個名義上打著保家衛國實則是想趁亂分一杯羹的人,他們還算不錯,所以我給他們提供了糧草。而且我還提了條件,將來他們若是成功了,國號得沿用楚。這也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了。」
這件事還是緣衣在將她送來蒼梧山之前告訴他的。其實緣衣的做法並沒有什麼大的用處,畢竟不是楚家的天下了,就算仍用楚為國號也沒什麼意思了。但是不得不說,緣衣的做法的確還是讓他心裡舒服了一點。
大楚亡國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哽在喉嚨處難受的很,可是他咽不下去。緣衣這個行為仿佛用一團飯壓得他將魚刺強硬地咽了下去,雖然有點疼,但是那根刺卻消失了。
蕭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不由苦笑一聲,果然是人的劣根性,即使自己已經得不到了,也要讓敵人膈應。那群人若是真能分一杯羹,大楚也算是還在大楚人手裡,也比落在周國手裡讓他舒服。
赤丹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得意的笑了,「你看,還是我們和緣衣的關係親近,你啊,還是外人。」
蕭騖沉默,並不搭理他的挑釁,聞言並無半分觸動。
赤丹見他這模樣,還以為他不高興了,這才想起來緣衣還有事情找他做,於是悻悻地住了口,頓了頓,轉身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扔下一句,「好好修煉。有什麼不舒服的告訴我。」
蕭騖這才抬眼,含糊嗯了一聲。
赤丹走了,蕭騖本以為自己這下可以潛心修煉了,但是很快,蕭騖發現自己做不到。
他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赤丹剛才的話,玄烈鳥一族戰死沙場,全族只剩下鬼卿了。
赤丹沒有經歷過戰爭,明明是極其殘忍的事情,赤丹說的卻輕描淡寫。蕭騖知道,這不怪他,因為他並沒有經歷過滅族的痛苦。
人或許會同情境遇悲慘的人,會幫助遭受苦難的人,但是不可能期望一個人能夠完全體驗到那個境遇悲慘遭受苦難的人的心情。
可是蕭騖知道。滅族、亡國,只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才能知道那種感受有多痛苦。眼睜睜看著身邊的親人、朋友、自己的子民,倒在血海中,自己卻無能為力。
蕭騖長吸了一口氣,在心裡默念了幾遍清心訣,等到心底那絲執念徹底消失了,他才緩緩睜開眼。
眼裡恢復了清明後,心好像也清明了,他好像明白了鬼卿為什麼會背叛緣衣了。
*
大荒。
源源不斷的煞氣自黑暗深處一點點露出來,方圓百里寸草不生。
緣衣一踏進這片土地,來自心底的厭煩就止不住的上涌,內心一直被壓抑的煞氣在此刻猶如一隻即將掙破牢籠的猛獸,狂叫怒吼。
君旻扶住緣衣,擔憂道:「你沒事吧?」
緣衣搖頭,沒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