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他和淵主正在對峙,他握著淵主的手臂,衣袖從腕子上滑落下來,而攝像機正對上他的手腕。
皮膚上,一枚墨色的印記清晰可見。
那是一個古體的「淵」字。
官方coser的身體上是不許有非常明顯的標記的,如果有,上場前也會用遮瑕遮掉,所以在玩家看來,這印就是官方的設定。
博主配文:「一枚漆黑的印,這個是邪神給神靈種下的標記吧?」
嵇靈:「……」
雖然確實是淵主打下的標記沒錯,但是這話這麼聽上去奇奇怪怪的?
這張圖底下又是一片血雨腥風。
博主做西子捧心狀態:「有人注意到嗎?這印記垂下衣袖會被遮住,但是嵇靈被握住腕子的時候,就很清晰地暴露了出來。」
「各位試想一下,平常里神靈還是仙風道骨的神靈,當嵇靈開壇講道,給弟子授課的時候,依然是那麼的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可是誰又知道,他的腕子上藏了這樣一枚印呢?」
「邪神或許會以此為要挾,若神靈不夠聽話,就在眾人面前暴露他的手腕,讓清貴的神靈名譽掃地,而剛剛,神靈顯然惹怒了邪神……」
而下面還有人根據這個『淵』字印去扒了古籍,扒出了淵主的身份。
嵇靈表情木然。
在他身邊,無數的祈願起起伏伏,匯成白茫茫的一片蒲公英海,那些小光球色調溫和,帶著毛茸茸的光暈,在嵇靈身邊徘徊,不時蹭著他的皮膚,一派純然可親的樣子。
可嵇靈看著他們,無端生出了幾分畏懼。
他實在不敢想像這些祈願里都是什麼。
白澤面露難色,他看著嵇靈,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後還是道:「嵇靈,你身邊的祈願有這麼多,淵主身邊的祈願,應該也不會少吧?」
嵇靈:「……」
他站了起來,從姚孟貞手裡搶下了最後一片披薩。
頂著畫聖茫然無辜的視線,嵇靈道:「我得去把淵主屋裡的祈願收起來。」
淵主的眼裡容不得沙子,真讓他聽見這些誹謗,嵇靈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嵇靈站在主臥門前,敲響了淵主的房門。
別墅門用的是阿穆爾紅松,聲音渾厚不沉悶,但是嵇靈連敲數下,都無人回應。
他等了片刻,轉動了把手,推門進屋。
淵主沒有開燈,室內一片昏暗,只能模糊看見家具的影子。幾隻銀白色的光球在四周盪悠悠地起伏,像海中漂浮的水母。
嵇靈環顧,一眼沒看見淵主,倒是身後淋浴房的方向有淅瀝的水聲,他後退一步,偏頭看向浴室,旋即微微一頓,定在了原地。
主臥的浴室沒有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巨大的落地玻璃,磨砂質感,將透不透,欲露不露,能隱約看見浴室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