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隻微涼的手蓋上他的前額,輕輕地搭著,就像炎炎夏日的冰鎮礦泉水,瞬間將惱人的熱度驅散。
「伯母,家裡有溫度計嗎?先給他測一下。」孟淮之手上探著沈騖前額的溫度,細緻分辨,又道,「還好,應該沒有超過39度。」
「有,我去拿過來。」沈屏自告奮勇。
十餘分鐘後,孟淮之請的家庭醫生如約而至。
他見沈天衡時不時就要看眼手機,便道:「伯父伯母,你們有事可以先走,我來照顧他就好。」
沈屏忙道:「我也留下來吧。」
沈天衡問:「你不去看你姥姥了?」
「我什麼時候都能去,小騖生病了,總得留個家人陪著他。」沈屏說,「爸,阿姨,你們一起去吧。放心。替我跟姥姥說一聲。」
沈天衡頗為欣慰:「那好,有什麼事隨時電話。」
沈屏微笑點頭:「嗯,爸你放心。」
*
家庭醫生將吊水瓶安置好,退出房間,給病人留下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休息。
但沈屏和孟淮之,兩人誰也不願意離開,理由都是生病的人需要陪護。
「小騖。」沈屏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自言自語似的溫聲問,「……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沈騖眼珠滴溜溜一轉,寧願望著天花板也不搭理他。
孟淮之在一旁道:「因為他昨天心情不好,在院子裡吹了幾個小時的風。」
末了又補一句,「在我來之前。」
這話里夾槍帶棒,隱有沈騖心情不好全是家人之故。
沈屏充耳不聞,只看著床上的沈騖:「小騖,你先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我坐在這裡陪你。」
就像小時候那樣。
「那你先出去吧。」孟淮之又道,「讓他好好休息。」
平鋪直敘的語氣里儘是鋒芒。
沈屏終於抬眼,臉色微沉:「我是小騖的哥哥。」
「我也是。」孟淮之說著,直接在床邊坐下。
不僅在距離上比沈屏更靠近沈騖,像是料到沈屏會拿血緣關係說事,又加上一句,「我也是他的配偶。」
沈騖:「……」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閉上眼。
孟淮之這樣冷淡疏離,不近人情,但他也不會與誰針鋒相對,冷嘲熱諷。
他不會討厭誰,就像他不會喜歡誰。
沈屏第一次感覺到孟淮之的攻擊性,因為他的弟弟,為了逼他離開弟弟。
良久,他才平復躁動的負面情緒:「……我在這裡陪著小騖。」
孟淮之用溫和的語調咄咄逼人:「如果你想讓他早點恢復,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