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會,把傘撐在墓碑上,用傘替墓碑遮住不斷下落的雨水,
就這麼靠著那墓碑坐了下來,也不介意供台上堆積的雨水。
雨輕輕地下墜,祁明脊背靠在墓碑旁,微微曲著腿,他的手自然地放在腿上,頭也靠在墓碑後。
雨幾乎把世界連綿成一片,昏暗的天色中,所有小小的墓碑在青山上連綿,肅靜的墓園只有清晰的雨聲。
沒有恐懼,唯有靜謐。
祁明身體動作放鬆,後腦勺靠著身後沉靜的墓碑。
身後的黑色傘面因為落雨而發出輕微窸窸窣窣的靜謐聲響。
好安靜啊……
祁明想。
這個世界好安靜啊。
雨水落在祁明的身上,雨水微冷,可祁明不在意,他只是突然感到疲憊。
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在不斷地震動,那重複不斷地震動並沒有引起祁明的注意力,他只是輕輕地依靠在墓碑上,蜷著腿,在雨幕中祁明的神色卻反而有幾分奇異的冷與脫離人世般的淡漠。
手機嗡嗡的聲響依然震動個不停,祁明隨手抽出手機按著關機,看也沒看,扔到一旁。
雨水浸泡著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司震啟的名字。
空曠的墓園裡,清瘦漂亮的男生曲著長腿,脊背放鬆,倚靠在墓碑上,雨水沖刷著他;而他的身後,那柄黑色的雨傘代替了他,為墓碑擋住了雨。
明明很冷,但情緒卻很淡漠,好像什麼都淡淡的。
祁明的手微微捂住心臟。
可是在這個墓園裡,他卻短暫感受到……靈魂的平靜。
*
祁天文最近很難受。
祁家屬於祁天文的房間內,無數空蕩的酒瓶在地上堆積。
濃郁的酒氣幾乎迷離在鼻尖,祁天文頭昏欲裂,可與頭昏欲裂相對的,卻是深深壓抑在心肺處的情緒。
無論用多少酒精迷醉神經,祁天文閉上眼睛時,卻依然會在腦海里看到祁明那完全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
那是完全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沒有絲毫對他這個哥哥的任何溫和,如同被冰雪覆蓋,全然的冷漠。
祁天文的眉頭緊緊皺著,公司的客戶被司震啟掠奪,被宋墨白用宋家的官方勢力圍堵都未讓祁天文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那些足夠壓垮一個人的煩心事,卻不如祁明那如影隨形的眼神。
淡漠的、毫無感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