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前面陷入了沉默的背影,淵的視野中浮現出淺淺的一汪水漬,猶如碎了的琉璃,又如被微風掀起波瀾的湖面,倔強中隱含脆弱。
他不甘的追問:「喬郁,你告訴我,我算什麼!」
霧氣氤氳的古鎮,不知道從哪裡飄下一片片粉紅色的花兒,紛紛揚揚的灑下,落在喬郁顫抖不已的睫羽上......
沉默了幾秒鐘,喬郁想要轉頭,可是眼前那欲摘去殘花的兩根手指卻生生拐了個彎,先一步捏住了他的下巴。
商衍冷冷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方向:「喬郁,別看...
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染指分毫!」
哪怕,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另一面......
迎著那道熟悉的目光,淵感受著周身禁錮著他的熟悉神力,搖搖欲墜的淚珠沿著眼尾倏地滑落至下顎:「我因你而生,可你卻不想要我...」
說完他氣惱的曲肘懟了一下眼前那道透明的堅硬玻璃,發出一道沉重刺耳的聲響。
這力量...這力量陪伴他二十餘載,再見面,卻依舊對他豎起了猙獰的刺。
越是想,他就越是不甘心,眼睛上覆著的水霧終是沒有再落下。
淵抬起頭,挑起半邊眉毛,笑容陡然間摻入濃濃的惡意。
他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喬郁,似是在做著許諾:「我會殺了他...即便我也活不了,我也要殺了他!」
喬郁的心因為這句話突然刺痛了一下,還沒有溫養好的神格抓住機會再度躁動了起來。
啪!
囚禁著他的巨大沙漏轟然而碎,不規則的碎片沿著四面八方飛射,打破了此時的禁制,被凍結的時間再度緩緩流動。
駱紫薇倏地合上嘴巴,指著商衍說著未完成的話:「兩個母親,真會玩兒......誒?那個短頭髮的呢?」
他望著剛才淵所在的位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可是此時哪裡還有對方的身影。
喬郁沒時間管這些,他下意識的捂住心口,拼命抑制住喉間上涌的腥咸。
商衍蹙眉,把手輕輕覆上他的脖頸,引導著神格再次陷入沉睡。
好半晌,他才輕聲道:「抱歉,都怪我,我不該心生妄念......」
喬郁躁動的神格被安撫,掀開眼皮第一時間看向對方那雙似是渡了層啞光的琥珀色眼瞳,遂不受控制的伸手描繪著他眉眼的弧度。
想了想,他無聲的翹起嘴角,似是再說悄悄話般湊近對方的耳邊:「對,都是你的錯,為了補償我,以後我說東你不許說西,我說攆狗你絕不能追雞,聽懂了沒?」
商衍:「......明白。」
能怪商衍什麼呢?若不是他的出現,自己現在可能還在棺材裡睡大覺呢。
都說神愛世人,此刻...祂卻只想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