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不怎麼傷心。雖然照王薇的說法,他倆是一同經歷了好幾個本的夥伴,但卞景和除了感激王薇將某些遊戲規則慷慨地告知他以外,對這個便宜夥伴卻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談什麼呢?」他輕聲回答,沒有起身,只是用腳尖點著地板,給輪滑辦公椅輕巧地轉了個向,正對著那扇玻璃門。
這樣冷淡的態度很快就使門外那敏銳的男人意識到什麼。他沉默片刻,倒也沒再試圖叫卞景和出來。
一陣尷尬的安靜。
「你知道了,對嗎?」路老闆突然笑嘻嘻地開口。
卞景和不為所動:「知道什麼?」
「唉,你是個聰明狡猾的傢伙,這一點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搞明白了。不過,請你放心,我並沒有要傷害你的惡意。
是的,我可以和你承認,我們剛剛殺了那個女玩家。」
最後一句話輕飄飄地從路老闆開合的嘴唇中落下來,就好像對他來說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年輕愛美的漂亮姑娘,和一位經驗豐富的屠夫宰殺一頭驃肥體壯的公豬沒什麼區別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空調製冷能力太強,卞景和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
這並不是出於恐懼,而是因為對方那種漠然而頑劣的態度。
「你放心,我們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路老闆揮揮手,再次強調,「我們倆很樂意遵守你們的文明規則。殺死那個女人只不過是為了自保。」
「那個瘋子剛剛可想要殺了我。」另一道細細的嗓音插.入進來,嚷嚷著表示不滿。
但玻璃門上並沒有多出一條更纖細些的陰影。
蘇技術沒有走過來。
「我知道。」卞景和開口回答。他攥著椅子把手的雙手收緊了,在黑色的塑料上留下粘膩的汗漬。
「還有好一會兒才到投票時間。不想要聊聊嗎?
蘇技術還在處理那個女人的屍體。
你呢?你不好奇嗎?你可真冷漠。
你也有什麼道具,對吧?
啊,實話告訴你,我們倆這一把結束就滿100分了,能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你還沒有吧?那麼還挺不好意思,連累你自己去打懲罰本了。」
路老闆大大咧咧地靠著玻璃門盤腿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卞景和搭話。
雖然裡面的人一直沒有做出回應,但路老闆看起來毫不在意,興致勃勃地沖這個安靜的聽眾講話。
講了好一會兒,他站得有些累了,乾脆換了個姿勢,背對著玻璃門坐下,雙腿隨意疊放在走廊地面上,茂盛、粗硬而胡亂支愣的黑色短髮在玻璃上壓成一片陰影。
「既然你們馬上就要成功離開遊戲,」卞景和突然出聲,
「不如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吧。就當是消磨時間了。我倒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