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孟大人一個時辰前就走了,他還給您留了句話。」
韓道真疑惑:「什麼話?」
下屬猶豫一會兒,還是照實說了:「他說,年紀大,愛睡覺,這是痴呆的先兆,當年他祖父就是這麼走的,他一定不會看著您也這樣,所以,他準備出去,給您求一本梵文的《長壽經》回來,您親自寫上一百遍,大概就好了。」
韓道真:「…………」
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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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官了,孟昔昭就不能天天帶著丫鬟招搖過市了,孟夫人給他派了個小廝,現在,那小廝被孟昔昭派去買經文了,而他自己,溜溜達達的來到了外城。
都是應天府,但內城和外城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內城無比繁華,從白到黑燈火通明,秦淮河兩岸歡聲笑語就沒有斷絕的時候,街邊小販都簪著花,吆喝著放到現代看都特別時髦的小東西,西城全是達官貴人,東城則是走南闖北商人的天下,而且什麼人種都有,哪怕後世的首都,可能都比不上這裡。
再看外城,不過一個城牆,就隔絕了所有的紙醉金迷,外城房子明顯比內城差一大截,這裡的人們臉上溝壑也比內城多,歡聲笑語聽不見,倒是急匆匆的腳步聲很多,百姓來往於內外城之間,都是為了討生活。
或許這裡看起來就足以令人感慨了,但孟昔昭知道,不管內城外城,只要生活在應天府,那這兒的人們就足夠幸運了。離開應天府,都不用往遠了走,只出去二百里,就能看到人們衣不蔽體,面黃肌瘦,還在跟老天爺搶飯吃。
孟昔昭脫去了官帽和官服,卻脫不去身上的貴氣,周圍人都躲著他走,不躲著他的,則面露財迷,八成是想從他這得到點好處。
不理這些人,孟昔昭順著上回過來的記憶,找了一會兒,看見那棵幾人才能抱住的大柳樹,孟昔昭鬆了口氣。
可算是找到了。
時值晌午,詹茴在屋子裡縫衣服,祖父在睡午覺,詹不休則站在院子裡,在已經有些烈的日頭下,只穿一件短打,快速的出拳,打得眼前的樁子砰砰響。
從他四歲開始學武,一直到現在十三年,他每日都練武,即使他知道自己用不上了,可這已經成了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掉的。
更何況,他也不想改,他在練武的時候能靜心,妹妹和祖父,也喜歡看到他在院子裡練武,這能讓他們更安心。
一套拳法打完,詹不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轉過身,看到門口倚著的人影,他倏地一停。
孟昔昭觀賞完了,抬起兩隻手,慵懶的拍了拍:「好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