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冶突然露出一絲茫然,他叫了他的名字:「孟昔昭,你究竟想做什麼?」
孟昔昭卻沒回答他,而是反問:「不如殿下先告訴我,殿下想要做什麼?」
崔冶垂眸,過往在他腦海里一瞬間掠過,然後他說道:「我沒有想做的事。」
孟昔昭聽了,沒有多驚訝,只是歪了歪頭,對他說:「那我想做的事,可以分給殿下,變成殿下想做的事。」
崔冶笑了:「你當真是什麼都不知情,你總是高估我,卻不知,我不是你料想的那般厲害,我無法幫你。」
這應該是崔冶第一次跟他交心,說了一句真真正正的實話,可這實話聽在耳朵里,總有幾分心酸。
孟昔昭怔了怔,他好像也沒料到崔冶居然這麼妄自菲薄,作為太子,他總該有幾分志氣,可想想也是,書里的崔冶就從頭到尾都沒反抗過他的父皇,憑什麼到了這,他就變了呢。
至今,孟昔昭仍然不知道崔冶過去是怎麼樣的,為什麼他在宮裡那麼尷尬。有些怔愣的看著崔冶,突然,他脫口而出:「可是,我需要殿下。」
崔冶一怔。
「除了殿下,不會再有人能夠容忍我的汲汲營營,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怕是我,在做了這麼多之後,也不可能再讓新君摒棄前嫌,不計過往的重用我了。」
如果下一個登基的不是崔冶,孟昔昭的日子一定會十分艱難,畢竟他走的是寵臣路線,寵臣這東西,就跟妃子一樣,哪個新皇帝會真心喜愛自己爹的妃子的?又不是變態。
所以,打發的遠遠的,這是常態,要是再添上點新仇舊恨,找個理由宰了也不是不可能。
孟昔昭此時看起來有些無措,他大概是真的沒想到崔冶居然不打算接他的橄欖枝,甚至在出了那等事以後,還想跟他說清了,撇清關係,他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的看著崔冶,像是一隻小狗,不明白它的人類好朋友為什麼要拒絕它。
然而孟昔昭終究不是小狗,抿了抿唇,他不想再繼續待在這了,他怕繼續待下去的話,會更加難堪,說到底,還是他想當然了。
孟昔昭起身告辭,眼睛垂著,遮住了裡面的情緒,崔冶愣愣的看著他,慢了一拍才站起來,然而孟昔昭跑的飛快,他已經出去了。
郁浮嵐見孟昔昭神色有異,愣了一下,他趕緊進去。
然後發現太子也是一樣,他這才緊張起來:「殿下,出什麼事了,孟少卿為何神色匆忙?」
太子筆直的站著,手握成拳,緊緊的垂在身側。
孟昔昭平時外放,剛剛的情緒卻很內斂,而太子正相反,他是平時情緒內斂,此時此刻,卻把所有情緒都顯露了出來,愧疚、擔心、無措、痛苦。
郁浮嵐這輩子就沒見過太子這麼慌亂的時候,他都快緊張死了,而這時候,他突然看見太子抬起頭:「把張碩恭叫來。」
郁浮嵐不懂:「叫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