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對李淮露出一個安撫的神情來:「表哥,我走了。」
李淮愣愣的看著他,等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好久了,李淮還是沒回過神來。
也不知此時是什麼時辰,許久過去,李淮總算是呆板的轉了轉腦袋,把仰著的脖子,改成了垂著。
皇城司的犯人跟其他大牢不一樣,可待遇上,都大差不差,睡的是稻草,坐的是泥土,如今中秋剛過,小蟲還沒死絕,有那麼兩隻長相十分醜陋的,窸窸窣窣的從李淮腳邊爬過。
它們不怕人,同是住在這狹小不見天日的監牢當中,它們早就見慣了各種性格的犯人了。
一般情況下,到了這種地方的人,也想不起來清理這些小蟲了。
李淮望著這兩隻小蟲爬的越來越遠,就在它們即將沒入稻草堆的時候,他突然抄起一旁黑黢黢、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早就包漿的木托盤,然後咣的砸了過去。
蟲子哪裡擋得住這種飛來橫禍,自然是立刻就氣絕身亡了。
而其他人聽了這個動靜,也沒什麼反應,監牢里天天都有狀況發生,別說砸一個托盤了,就是有人撞頭而死,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看守這邊的太監也只是揉揉耳朵,他可知道,被關在那個監號的人,是國公府的公子,這類人雖說也有再也出不去的,可萬一呢,萬一他家裡人挺厲害,上下活動,把他救出去了呢?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觀察兩天,覺得沒有後顧之憂了,再去折磨也不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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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昔昭從皇城司里出來,慶福立刻擔憂的上前,孟昔昭朝他搖搖頭:「李淮沒事,我也沒事,走吧,回參政府。」
慶福欲言又止了一下,沒說什麼,而是以眼神示意,讓他看一旁。
遠處的牆根下面,站著一個人影,光看身形的話,也認不出來那是誰,不過那人身上佩著一把刀。
能在應天府佩刀的,不是衙役就是侍衛,連軍漢,走出軍營之後,都不准再佩刀了,除非他級別夠高,可以讓人忽視這種規矩。
孟昔昭定定的看著那個人影,然後朝慶福點點頭,慶福心領神會,在孟昔昭上了馬車之後,就駕車離開了。
等孟昔昭回到他自己的新府,已是丑時一刻了。
孟昔昭腳步不停,徑直前往自己的臥房,房中燈火輝煌,崔冶穿著月白色的常服,身後的披風都未解開,只一心一意的等著他,聽到孟昔昭的腳步聲,他起身相迎,卻未料到孟昔昭根本沒有減緩速度的意思,一口氣走到他面前,然後撞在了他的懷裡。
被他緊緊的擁住,崔冶喉嚨中的那幾句關於事態的疑問,就這麼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