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我確實想要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開心,而開心就是最重要的。」
詹不休:「即使他姓崔?」
孟昔昭:「即使他姓崔。」
撐著臉,他忍不住的為崔冶辯駁了兩句:「崔家人……的確都不怎么正常,可歹竹也能出好筍,更何況,他沒有受過崔家一點的恩惠,得到的只有痛苦和折磨,若你去問他,你就會發現,在他眼裡,他沒有父親,只有母親,謝皇后,便是他唯一的親人。」
詹不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然後移開目光,似乎在思考什麼,孟昔昭見狀,又說了幾句:「其實不止是他,像長公主,她也對崔家沒什麼感情,不是所有父母都勝任了父母這個稱謂,有的父母,生來就是孩子的災難,在這一點上,你我都未曾經歷過,自然是不會懂的。」
詹不休突然看向他:「不懂?」
孟昔昭一愣。
詹不休看著他這略顯吃驚的表情,一下子就想起來,他們初見那一回,他是怎麼像個土匪一樣,一聽到他爹的名字,就激動的像是瘋魔了。
轉眼一年半,詹不休的心態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著那樣青澀的自己,他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入官場前,我確實不懂。我將家中變故都怪罪在昏君的頭上,認為我爹,詹大將軍,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是這世上不該有的、如同仙人下凡一樣的戰神,我崇拜他,到了盲目的地步。阿茴對他頗為冷淡,因為這個,我還訓斥過她,可離開了我家那一畝三分地,我才知道真正的詹慎游是什麼模樣,他剛愎自用、他不知變通、他出言不遜,且毫無悔改之心,他天真且愚蠢,最終才走到了那樣的結局。」
孟昔昭微微張口,驚愕的看著他。
詹不休當了將軍以後,就很少再說這麼一大串的話了,孟昔昭完全沒料到,他居然是這麼想的,他如今也是有點敏感,詹不休這邊一出什麼問題,他就會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造成的蝴蝶效應。
想到這,他忍不住的問:「那你覺得,他活該?」
詹不休看他一眼,淡淡道:「稱不上活該,只是他也有錯罷了。」
孟昔昭:「……」
人總是對自己的父母格外苛刻,大抵是每個父母都是小孩子心目當中的英雄,而當小孩子變成了大人,發現父母並非是英雄,只是千千萬萬普通人當中的一員,確實是會備受打擊。
可……
孟昔昭斟酌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世上從來都不存在完美的受害者,女子走路上,被劫匪擄走了,原因是她美麗,她沒有戴帷帽,可這難道是她的錯嗎?詹大將軍或許是有你說的這些問題,人無完人,真正做錯的,是利用他的那些人,換個皇帝、換一群朝臣,就不會再是這樣的結局,反之,就算詹大將軍沒有這些問題,他依然會被算計,被坑害,只要他還是那個大將軍,這就是避免不了的。」
況且,如果他沒有這些特質,不再關心朝廷,選擇明哲保身,那百姓也就不會這麼愛戴他了,他的死,也引不起這麼多的連鎖反應了。
然而人和人不一樣,孟昔昭作為外人,他能給詹慎游如此高的評價,而作為詹慎游的兒子,詹不休卻很難客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