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注意到這點,梅霽卻看得分明,心下微滯。
戲台上唱得正熱鬧,四人卻各有心事。
陸承雖與傅綾坐得極近,可卻沒能與她說什麼話,綾兒也不知是怎麼了,托腮支頜,目光飄忽,似是早已神遊天外。
而陸蘊儀則一直時不時地偷看梅霽,她先前只是聽聞長寧道長俊美如仙,今日如此近距離見到了,方知此言不虛。
哪怕道長抱恙在身,這相貌這舉止,嘖嘖,比她這十五年來見過的所有男子都好看。
梅霽五感敏銳,自然早早便察覺到一旁的熾熱目光,只是顧念到陸家小姐是傅綾的好友,他便也不好說什麼,目光看向戲台,時不時地落在少女雪白纖細的脖頸上。
她總歪著頭,在與陸承低聲說著什麼?
陸承他又為何笑得如此燦爛?
梅霽喝了口蜜茶,甜絲絲的夾雜著桂花的甜香,他卻覺得微微發苦。
凝著少女烏黑的髮髻,他驀地想起溫泉池中,她滿頭青絲垂在他肩上,細柔如綢緞。
水汽氤氳中,她嬌音低泣,似極痛苦又極歡愉。
他眼尾微微泛起紅,噹啷一聲跌碎了茶盞。
「對不住,我出去一下。」
梅霽起身離開,陸蘊儀遺憾地收回目光,嘆氣道:「綾兒,真羨慕你,可以天天見到你師父。」
傅綾心口又是一悶,「你若是喜歡,便來觀里陪我唄。」
陸蘊儀滿臉躍躍欲試:「好啊,我回家就跟爹娘說。」
陸承輕斥道:「胡鬧,太清觀又不是廟會,豈是你隨意玩鬧的地方?」
陸蘊儀吐了吐舌,翹著二郎腿吃起杏脯來。
過了好一會兒,仍沒見梅霽回來,傅綾不禁有些擔心:「師父他怎麼還沒回來?」
「難不成是迷了路?」
陸承白了妹妹一眼,「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啊。」
陸蘊儀輕哼一聲,與他吵起嘴來。
傅綾擔心師父的身子,出了雅間尋找,終於在二樓角落處看到了師父。
他憑欄而立,月白色道袍隨風獵獵而動,愈發顯得身姿修長,仿佛下一瞬便要羽化成仙。
傅綾怔了怔,忙走近叫:「師父,您在這兒做什麼?」
梅霽轉過臉凝望著她,一雙眸子瑩然泛著水光,看得傅綾又是一愣。
師父他……怎麼像是哭了?
「師父你哭了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在家的時候便聽娘親與外婆說,女子懷孕可謂是十分艱險,各種不適之症,要熬夠九、十個月不說,還要闖一趟產子的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