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從哪裡開始捨棄?
是那雙盛著水波望向自己的澄澈眼睛?
還是那一聲又一聲嬌軟甜膩的呼喚呢?
呵……
這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姑娘,他怎能……輕易割捨得下?
所以,遲宿早就放棄了那個愚蠢的念頭。
在遲朔面前所說的一切,也的確是為了保護她。
遲宿以為自己的暗示已經做得足夠明顯,白珞能夠領會自己在遲朔面前說那些話的用意。
「你是做戲給他看,可想過我會當真麼?」
白珞終於逮住機會出這口惡氣,揪住他的俊臉,大聲道:「你說得那麼絕情……我又不是泥捏的,當然會傷心!」這姑娘生氣與難過時慣常把姣美的臉兒憋得通紅,就這麼委屈地看著他,仿佛要讓男人自個兒意識到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錯。
遲宿扳正她氣鼓鼓的臉兒,一點兒也沒敢狡辯,認錯:「對不起。」
「這就完了?」
白珞被他慣壞了,聽到這麼敷衍的致歉,立馬不幹了,叉腰控訴道:「你自己說的,你從沒說過『喜歡我』!哼,還騙我一遍遍跟你告白……壞蛋,你心裡一定很得意吧?就仗著我最喜歡你,不要臉!不要臉!」
遲宿認真地聽她如此這般地宣洩一通,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他把那張姣好如玉的面龐虔誠地捧在手心裡,溫柔地注視著那雙嬌媚而靈動的眼睛,滿心都是柔軟,啞聲開口:「我愛你!」
是他不好。他應該在更早之前把這句話告訴珞珞。從白楚將她從泯山帶走的那一刻起……
他從未曾對她說過喜歡,但是從小到大的一舉一動都踐行著這兩個字。
懷著無比愧疚的心情,注視著襁褓中的她一天天長大。
在一聲又一聲軟糯依賴的嗓音里,淡化失去至親的哀慟。
白珞被母親帶走後,遲宿穿梭在臨仙門與泯山之間,怕小姑娘長大後眼裡看不見自己,於是拼了命地努力,意圖奪走她的全部注意力,也期望能得到白楚的認可與同意……
這是他平坦順遂,灑脫恣意的年少時光里,唯一不敢宣之於口的願望。
他站在深淵下絕望地凝視懸崖峭壁上的花朵。
為她一念成魔,也為她遇魔斬魔。
卻希望白珞永遠也不知道,深淵之下的他是多麼卑微、骯髒與惡劣。
遲宿曾經以為這句話永遠都不必再說出口了……他不想那些已經被魔氣侵染了的,強烈到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感情,嚇壞了她。
可是,小姑娘一次又一次地走近被魔氣侵蝕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