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金絲被丟到了她的腳下。
九幽獄火焚遍草木的剎那,祝驕已從幻術中甦醒。
先前被掩蓋的記憶回歸,幻術期間所經歷的全部,在即將隱入霧氣之際,她迅速捏訣,將它們強行拖了出來。
如此記憶融合,意識漸漸清明。
而腳邊的,正是捆仙繩。
祝驕不難想到,他在後山看到此物,該是何等心境。
「阿初……」她想要解釋,而對上那雙恍若凝結了無盡寒意的眸子,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同。
比以往更甚的淡漠,那久居上位,冷到極致的氣勢壓得人難以喘息。
他的神威並未對著她,但她站在時午身旁,還是有幾分被波及到。
再聯繫他的自稱——
「你恢復記憶了?」
「不錯,你好像並不是很高興。」
祝驕懸著的心終於死了:「還……挺快的。」
說不清究竟什麼滋味,她本想著拖個幾年,若是仍舊同他心意相通,擇機坦白就是。
誰知出了變故,且是這樣糟糕的情形,委實不妙。
「原會遲一些,得益於你突然失了蹤跡,」凜初看著她,道,「否則,本君還要與你多做一段時日的假伴侶,以此為你真正的『夫君』遮掩。」
祝驕再遲鈍也知道他在誤會什麼了,出聲道:「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
「你心中有數就好,何必直接問出來,反倒讓你自己難堪,」時午打斷了她的話,迎上神威,分毫不肯退讓,道,「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與她同居洞府千年,你也曾有幾次察覺到我的氣息,可曾想過,你才是後來介入的生靈……」
祝驕連忙制止他:「時午!」
時午停下話語,輕聲道:「你是怕他怒而傷我,還是怕他誤解了你?」
「『時午』?」凜初重復了一句,兩個音節很是熟悉,「原來你屢次喚的是他。」
「否則是誰?不是所有生靈都能終日與她一處,除卻居於洞府,當年她在天界,」時午頓了一下,道,「她入你的神府,她摘花相贈,她假意被千絲草攝了心智,還有親手將你推下深淵……都是我一直相伴。」
句句屬實。
可是為什麼,她反倒對這個神君心動了?
時午笑了下,也不知是在往誰的心上捅刀:「你們同榻、牽手、相擁、親吻之時,我就在她的身側!」
下一瞬,他的身形被擊飛出去。
冷冽的劍氣陡然炸開,直將空間壁壘衝破,此方空間徹底崩塌。
祝驕的腳沾到實地,顧不上打量周圍的場景,就去查看時午的傷勢。
「無礙,不必擔憂,」時午拂開了她的手,微微向後倚上樹幹,道,「還記得嗎?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