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部官員,又會與多少民間工匠相熟的呢?
他們去和民間工匠打交道,不外乎走那幾條路子。最常見的,便是親族姻族的人脈聯繫。
宰相府嫡小姐,這麼好的一條人脈放在面前,得是多淡泊名利的人,才會對她的話不為所動啊?
反正那兩名工頭是做不到的。
「草民明白了!實在有勞小姐提攜!」
「小姐大恩大德,草民沒齒難忘!必為小姐盡心盡力,唯小姐馬首是瞻!」
兩人「噗通」一聲,整整齊齊跪在地上,呼聲一聲蓋過一聲。
蕭望舒嘴角輕輕勾起,「都下去吧。」
「是、是!」
那兩名工頭又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彎著腰退了下去。
陳褚坐在她旁邊,安靜地看完全程。直到看她忙完,他才動手給她盛了一碗溫熱的湯。
「小姐用膳吧,飯菜快冷了。」
憶春和書夏聽到這話,也上前伸手摸了摸瓷盤邊沿,向蕭望舒詢問:「小姐,奴婢們再端下去熱一熱?」
小姐近半年對吃食飲品的要求甚高,但凡是下肚的東西都需要格外注意。油膩葷腥少吃,辛辣重味少吃,冷菜冷茶更是碰也不碰幾次。
雖然這菜還是溫的,但比小姐平常吃的要稍微冷一點,小姐應該是吃不慣的。
就在憶春已經準備端菜去熱的時候,蕭望舒開口說著:「不必了,這樣可以。」
這個溫度她還能接受,而且剛才看了看,她預定的夫君好像也吃不了太燙的東西。
「是。」憶春看了看蕭望舒,又看了看陳褚,老實收回了手。
今天她們小姐和陳將軍坐在一起好奇怪,說不上哪裡奇怪,但就是有些奇怪。
以往她們跟在小姐身邊,她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陳將軍是個外男。
今兒不知怎麼回事,她總感覺她和書夏才是外人似的。
……
幾天後。
臘月十六,年味漸濃,京師城內熱鬧非凡。
賣年貨的街上擠滿了人,米麵鋪子、乾果鋪子、紅紙鋪子、桃符鋪子、酒釀鋪子甚至布莊,這些日子都賺得盆滿缽滿。
檐上落滿白雪,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都在籌備這一年一次除舊迎新的年節。
宰相府和京師館驛的下人也忙得腳不沾地,準備蕭平南和拓跋歆的大婚。
——
相府,月華院前廳。
劉太醫從宮裡過來,小心翼翼剪開蕭望舒手上的繃帶,用藥汁為她清洗傷疤附近的草藥,再薄薄地塗上一層草蜜膠。
「小姐手上這刀口已經癒合了,血痂脫落,無需再包紮。但想要完全修復過來,還需要差不多兩月時間,讓皮下的血肉慢慢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