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府不可繼續往上捧,但也不可讓他們摔得太重。
蕭鴻點了點頭,再抬頭看她一眼,目光中甚是惋惜,卻又似乎藏著絲絲縷縷的欣慰。
很是複雜。
「掌權未必是條人人都想走的路,其實為父起初從未想過要奪魏氏大權。為父只是想報效家國,盡忠盡職,成為名垂青史的一代良將。」
其實他從未想過那九層台階上的位置。
但是,自他初入京師便被削權開始、自他看到皇帝僅因幾個酸腐老臣的幾句揣測就繳他帥印開始,他就深覺,魏氏出的皇帝不過如此。
這個王朝走到頭了。
「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蕭望舒接上他的話,只道——
「我們只活今日,父王,黨同伐異也好,屠戮忠良也罷,都是我們身後罵名。今日的舊朝忠臣,未嘗不是明日新朝史書上的逆賊。」
蕭望舒一番話,冰冷殘酷。
在她身後,蕭鴻仿佛已經看到了饕餮巨獸,緩緩露出真容。
蕭鴻看了她一會兒,輕笑一聲,連笑聲都似乎有些沉重。
「其實我並不急於讓皇帝禪位,皇帝還小,還好掌控。我本以為只要我一日不坐上皇位,蕭家就不至於內鬥,齊心協力對外該有多好。
「終究是我妄想了。
「下去吧,望舒,我想歇會兒,等定北有消息你再來喊我。」
蕭望舒斂下眸中思緒,彎腰應下:「是。」
——
書房外,陳褚站得筆直,撐著傘一動不動,像塊望妻石一樣等著蕭望舒出來。
書房門剛有一點動靜,他就立刻支棱起腦袋,雙眼亮晶晶地朝門口看過去。
蕭望舒剛出門就對上他這狗狗看主人般的眼神,疲憊雜亂的思緒也總算清明下去,心中獲得了片刻安寧。
「阿月。」陳褚上前扶她,將油紙傘移到她頭頂,問她,「岳父情況如何,好些了嗎?」
蕭望舒「嗯」了一聲,回他,「已經好些了。」
陳褚又問:「那我們現在還是去三舅兄院外守著嗎?」
蕭望舒想了想,回答:「我要去母親那裡一趟,你先將我送去母親那裡,再去三哥那裡替我守著,三哥那邊有什麼事馬上來喊我,好嗎?」
「好。」
陳褚每次面對蕭望舒的請求,腦子還沒來得及多想想,答應的話就脫口而出。
兩人撐著傘到了房沁兒的院子,陳褚才轉身離開。
——
廳內,見蕭望舒進來,正在走神的房沁兒回過神,吩咐下人去給蕭望舒端她喜歡的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