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竹的喉頭有些不舒服,他輕咳了幾聲之後就一動不動地盯著溫迪斯,示意對方快些喝了。
溫迪斯手裡握著那瓶治療劑,這才明白為什麼一向不願與其他蟲有過多糾纏的宋楠竹會收下對方的治療劑,居然是為了自己的傷勢嗎?
說實話,這並不是溫迪斯受過最嚴重的傷。
以前和軍部出任務,他曾活生生被異獸咬掉半個身子,還是他自己托著半截露出體外的器官獨自一蟲去了醫療艙治療。
故而,這點精神力上的問題,溫迪斯根本沒當回事。
反正神經損傷帶來的頭疼與失血總是會痊癒,只要在到達巢穴前恢復,不影響幫宋楠竹砍異獸就行。
那種重石錘擊神經的疼痛雖然惹蟲心煩,但是並非不能忍受,於是溫迪斯也就逐漸淡忘了自己還受著傷這件事。
但是宋楠竹沒忘,儘管他自己剛從那對雄蟲而言堪稱噩夢的成長月中醒來,第一時間詢問的不是他「成長」所需的能量源,而是自己那不值一提的傷。
溫迪斯手裡拿著那瓶治療劑,心裡像是被一片羽毛輕輕地颳了刮。
沒有蟲會關心一隻雌蟲有沒有受傷,雌蟲生來就應該是強大的。
受傷是一隻雌蟲履行使命的必經之路,反正只要不死,醫療艙總是能讓他們活過來。
而雌蟲那頑強的生命力也足夠他們拖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身子爬回醫療艙,能活著撐到下一次作戰就行了,還管什麼痛不痛?
雌蟲不畏懼傷痛,畏懼傷痛是懦弱的表現,這是蒙戈爾從上至下的統一認知。
但是今天宋楠竹和他說:溫迪斯,你會痛。
溫迪斯的神思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在宋楠竹督促的眼神中擰開了瓶蓋,喝下了治療劑。
入口的液體似一陣春風,輕輕拂過了溫迪斯鈍痛的大腦,身體也隨著輕快了不少。
他將空瓶子小心地收在了褲子一側的口袋裡,再次伸出手的時候,手掌心裡躺著一塊紅色的硬糖。
溫迪斯向來喜歡吃甜食,尤其是蛋糕,每次攝入糖分的時候,都會讓溫迪斯的心情變得十分的興奮。
但可惜蛋糕這種食物又不可能隨身攜帶,所以溫迪斯日常都會往口袋裡丟幾塊糖,全等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上幾顆。
剛好,他的口袋裡還剩最後一塊蘋果味的硬糖,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來塞到了宋楠竹的手裡:
「我現在身上沒有別的,只有這個了,你如果不喜歡吃,扔掉就好...」
宋楠竹沒等溫迪斯說完,便自然地將糖塊丟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