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最後一口酒入喉,他的胃部開始燃燒。
路飲高估自己的酒量,腦袋很暈,有點兒無法從座位上站起來。如果換成重生後的他,一定不會放任自己做出這樣危險的行徑,但他那時到底只有十八歲。
眼前視線忽然一暗,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撐在他兩側。
路飲抬頭,剛才那個被他定義為花花公子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面前,逆著光的面容藏在陰影處,莫名讓人覺得兇悍,像是在生氣,身上的氣壓也很低。
路飲保持應該有的警惕心,冷聲道:「有事?」
那人沉默,呼吸急促了幾份,帶著淡淡酒味。
他像是憋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了三個字:「少喝點。」
路飲單手托腮,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醉意在他眼底氤氳,他努力去看對方的臉,但眼前視線晃動,身影分裂,看不真切。
「我不認識你。」路飲說,「這應該是我們的第一面。」
那人就又不說話了,藏在暗處的臉色很臭。
片刻,有服務員送來了一杯男人為他點的解酒蜂蜜水,路飲垂眸望向手邊的水杯,手指微動,但並未拿起飲用。
陌生而又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不喝?」
危機感讓路飲決定起身離開,他有點受不了這個自來熟的男人,況且他的腦袋暈得厲害。他從陷下一半的柔軟沙發上站起來,一手暗暗扶住桌面一角尋找平衡,始終保持警惕。
男人想鬆手扶住他,但被他甩開。
路飲從錢夾中拿出了幾張紙幣,用杯底壓在桌上,算是對這個男人「好意」的報酬:「謝謝,但我不喝蜂蜜水。」
「等等。」見他要走,男人終於開始著急了起來。
他把路飲喊住,同時快速摘掉了他的鴨舌帽,大概是怕路飲發揮失常還是沒法認出他,於是幾秒後,又拉下了他的衣服拉鏈,將完整的面龐暴露在路飲面前。
他的五官立體精緻,但又帶著凌厲的鋒芒,看上去年紀不大,或許是和路飲同齡,所以身上依舊有著少年人的青澀感。
但無疑是無比俊朗的,甚至帥得過分,
他有點得意:「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這是他給路飲準備的十八歲生日驚喜,當然,還有花,他的後備箱裡塞滿他親自飛到厄瓜多挑選的海洋之歌,還為此買下了一大片種植園。
他知道路飲最愛這種小眾的玫瑰花,小時候路阿姨在花園裡栽種了無數玫瑰,他陪路飲在玫瑰園中看書,聽他說起海洋之歌的花語,所以牢牢記住了它。
今早剛空運過來的海洋之歌,霧蒙蒙的灰紫色花瓣上還沾著清晨的雨露,根據他對路飲的觀察,他知道他一定會喜歡這份成年禮物。
清吧明晃的燈光下,眼前的男人仿佛分裂成數個,聲音像是隔了很遠傳進路飲的耳朵——這是醉酒後的經典反應,儘管他的面色如常,模樣和平時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