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參加這場飯局的人不多,但白毅展笑得眼角抽搐,那幾人還是把他當成空氣,並未過多理會。在他左手邊,白時聞垂頭耷眼地坐著,幾天前的囂張跋扈在他身上盡數不見,他眼下烏黑,沒精打采。
網上的輿論並未因為白毅展的冷處理對策而消失,反而因為他的沉默而愈演愈烈。不得已,扛不住壓力的白時聞在當了兩天縮頭烏龜後,被迫站出來,在視頻里聲淚俱下地道歉。
他確實後悔,臉上的痛苦不是作假,眼淚也是真心實意地流下,卻並非在為霸凌同學而懺悔,只是悔恨自己曾去招惹路飲,從而帶來這樁麻煩。
後來父親的朋友給他出了一則主意,他在媒體的全程跟攝下大張旗鼓地前往受害者家中道歉,給予他們不菲的資金賠償,大出血一番後,總算有些網友勉強認可他的態度。
但也好不到哪兒去,白時聞這幾天請假沒去學校,知道自己成了過街的老鼠,只能夾起尾巴灰溜溜做人。
他見到談墨和江泊煙進來,眼神立即暗了下去,恨得咬牙。談墨懶得理會這種跳樑小丑,在談照國身邊坐下,江泊煙緊隨其後,坐到了他爸江少峰右手邊。
兩人相隔甚遠,但江泊煙止不住去反覆打量他,試圖看出些端倪。
他不爽談墨的遊刃有餘,自己黑著張臉不肯喊人,片刻仰頭猛灌了一口酒,借著那股衝上頭頂的酒勁,他目光逼人地看向談墨,率先開口:「我們見過面,不止一次了,應該算是……熟人?」
談墨慢條斯理地拿起酒杯,隔空和他輕碰:「當然。」
「所以呢。」江泊煙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謝遲笑吟吟擺手,眼神卻銳利,制止白毅展繼續討好地說話:「看來我們應該把空間留給這些小傢伙。」
談墨搖晃酒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在江泊煙等得耐心快要消失殆盡時,終於心情愉悅地開口:「自我介紹一下,路飲是我的哥哥。」
江泊煙臉色一變,差點脫口而出:放屁!
即使是在長輩跟前,他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嘲諷痴心妄想的談墨:「哥哥?你和路飲只見過幾面,別說得——」
談墨看起來實在欠揍,炫耀地勾唇:「打斷一下,我和路飲認識十八年。」
「不過就是十。」
江泊煙嗤之以鼻地回復,等意識到談墨到底說了什麼,那道不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被這個消息瞬間砸懵,以至於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表情,嘴角抽搐,五官也變得扭曲。
他吞咽口水,艱難重複:「十……八年?」
然後仿佛有雙手撥開雲霧,一切疑惑迎刃而解,很快,江泊煙想到了幾個月前從他媽媽口中聽到的那件事。
路飲一直有個從小護著他的髮小。
而他則因為在幼兒園的午睡時試圖偷親路飲被對方撞見,和那個該死的竹馬打過一架。江泊煙自己是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但不妨礙最近他媽一直拿它當做一個笑話反覆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