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對視的那兩秒鐘里,蘇南禪想明白了很多事,包括並不限於鍾雨仙那個老陰比算計了自己,以及如果他不給自己做道保護措施,自己死後就要變成厲鬼半夜去掐他脖子。
跑出沒兩步,黑風便追上了蘇南禪,風中傳出一聲顫抖而難以置信的咆哮:「你居然將我的保命神藥毀了!你竟敢!你怎麼敢!」
氣瘋了的黑風人語無倫次的同時,身體漲大為原來的百倍,像一面漆黑的鐵幕狠狠砸向蘇南禪,棺材都不要了,就想著先碾死這隻該死的螞蟻!
蘇南禪只覺得渾身麻痹,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跑不動,也躲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殺機畢露的颶風貼臉抽向自己。
千鈞一髮之際,銅盒蓋子突然彈開,玉色毛筆憑空飛起,懸在他面前,噴湧出赤金色的光芒,如初生朝陽,又似噴涌的彩霞,瞬息之間撕碎了那片鐵幕,並將其染成了自己的顏色。
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漆黑的狂風就變得金燦燦、明晃晃,猶如一塊融化後又凝固的金子,呈不規則形狀,定格在半空。
蘇南禪瞪著眼睛,還未反應過來,就又聽到金子裡傳出一聲嘶吼,隨即金子中間部分炸碎,一道人影從中略出,連滾帶爬——沒錯,就是連滾帶爬地衝進湖水,怎麼乘風破浪過來的,就怎麼乘風破浪地逃離此地。
最重要的是,它把棺材落下了。
生命危險解除得太快,蘇南禪思考的恢復速度趕不上嘴,條件反射地問:「誒,你棺材不要了?」
逃跑的人影僵硬一瞬,然後跑得更快了。
蘇南禪眨眨眼,下一秒,他便聽見了鍾雨仙的輕笑聲。
鍾雨仙負手站在不遠處,接住那支金輝亂閃的毛筆利落轉了一圈,在他看過去時眼睛一彎:「多謝你為我找回融合記憶和力量的『鑰匙』。」
蘇南禪愣了三秒後,揣著手,皮笑肉不笑:「利用我是吧?」
鍾雨仙笑而不語。
湖邊距柏草園有段距離,二人步行回去,途中針對今夜之事做出了充分而友好的總結和溝通。
鍾雨仙的確利用了蘇南禪,而且利用得很巧妙。
他一早就知道「鑰匙」的位置,也知道城主府被幕後之人滲透成了篩子,在這兒用邪法種邪樹。
但因摸不准孟非常的態度,他只得讓蘇南禪潛入城主府作為後手,自己則以先手身份試探孟非常,最後確認了孟非常的態度跟與自己的關係,並得知自己百年前藏在城主府的東西,和有人正在覬覦這件東西的事。
於是鍾雨仙順手利用「鑰匙」和蘇南禪這枚棋子做了個局,在第一夜讓蘇南禪於清醒狀態下感受到被操控和自傷的抓狂,拉滿仇恨。然後在今夜兩邊出擊,先解除幕後之人對蘇南禪的控制,再和孟非常到柏草園取那樣東西,一來可以引出那人出手搶奪,二來掩護蘇南禪,拖住商臻和她的傀儡,讓他的行動不受阻。
鍾雨仙知道蘇南禪記仇,對那幕後之人存有報復之心,便給了他那把匕首,讓他毀去那人偷偷種在城主府的藥草,並取出藥草下埋藏的「鑰匙」。
「鑰匙」喚出他體內的修為與記憶,自行解封,恢復全盛,正好替他擋住逃到此處,發現藥草被毀而暴怒的幕後之人的殺招。
如此一來,鍾雨仙找回了修為和記憶,以及百年前藏於此處的物品,孟非常得到了城主府內奸被肅清的躺贏結局,蘇南禪報了仇出了氣,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