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巴巴地瞪他一眼,蘇南禪換了新魚餌拋線,留給他半個紅紅的耳尖:「那什麼……地脈恢復得怎麼樣了?」
鍾雨仙坐得端正了一點,右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垂眼凝視明鏡般的溪水,水面上是他們並肩的倒影。
說起與蘇南禪無關的事,他的語氣略顯散漫:「地脈剝離時間太久,恢復起來自然也需要不短時間。好在它已經回來了,最糟糕的情況不會再發生,你可安心。」
離開明皇陵寢當天,鍾雨仙就從孤月山上剝出了萍鄉地脈令其歸位,至於其他的地脈,他掐指算了一把,有九成已經失去所屬靈山,只能暫存於孤月山,以後再視情況決定去留。
不過,還是還回來了,可地脈離開時間過長,距離徹底融合需要一段磨合期。鍾雨仙正好以此為藉口留在萍鄉,住在蘇南禪的小木屋裡天天黏著他。
兩人同進同出的這段時間,幾乎成了萍鄉一大奇景,蘇南禪每個損友都專門過來打卡觀光過。
蘇南禪那叫個氣啊。
鍾雨仙表白之後,蘇南禪想過拒絕,卻被他三言兩語駁回,最後就變成了考慮。
這位活了二百歲,又找回前十世記憶的老神仙很懂怎麼拿捏小年輕,總是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撩撥蘇南禪,貓爪子似的時不時撓他一下,把他的視線牢牢勾在自己身上。
蘇南禪偶爾被他撩得神志不清,便會答應一些「不合理」要求,譬如讓他住進自己的木屋,再譬如同意他陪著釣魚。
長得好看就是好。
蘇南禪在舅媽面前抱怨過被鍾雨仙拿捏的無奈,被她帶著笑意略顯古怪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話沒說完就溜了。
後來,舅舅在一次吃晚飯時笑眯眯點明了他的心思。
「年輕人啊,真是嘴硬不老實,明明你很享受人家圍著你轉,滿心滿眼都是你的特殊待遇,非得裝模作樣地嫌人家煩,這叫什麼來著?口是心非?」
舅媽一邊給目瞪口呆的蘇南禪夾菜,一邊揉他狗頭:「這叫口嫌體正直。」
那頓飯蘇南禪沒能吃完,就叼著玉米面饅頭落荒而逃。
但不管口是心非還是口嫌體正直,總歸都是鍾雨仙的錯。
蘇南禪甩鍋熟練得仿佛雲來樓的甩面大廚。
「下雨了。」
鍾雨仙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蘇南禪的回憶,他揉揉發燙的耳尖,故作淡定地仰頭一看,果然天地間飄起了細如絲線的小雨。
魚線沒有動靜,可透過一圈圈漾開的漣漪依稀能瞧見擺尾游弋的青魚。
蘇南禪把魚簍撈過來數了數,今天早上一共釣到了三條魚,數量不如以往,卻是個頂個的肥美,吃兩頓絕對夠了。
「那就回去吧。秋雨涼,你是不怕,我淋了可能會著涼。」
他果斷收杆,一面繞魚線一面示意鍾雨仙拿魚簍,單手撐著青石跳下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