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霜意外了一下,目光逡巡鍾煜面上,停留了片刻。
他不確定鍾煜是怎麼想通的,換了口吻,如常問道:「怎麼從皇城出來的?」
鍾煜:「出宮祭祖,藉口抱病。」
沈懷霜:「崐侖收徒的消息從何得知?」
鍾煜:「化虛境上揭的榜,'崐侖』是大派,稍有心,便可無所不知。」
沈懷霜一頓,疑道:「怎會是崐侖?」
這一問,鍾煜停頓了許久,片刻後,他如同說了一件麻煩的事。嘆了聲道:「我不清楚。」
他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選崐侖到底只是為了一試,還是存了些什麼……旁的想法。
馬車顛簸了一下。
沈懷霜沒有強迫鍾煜繼續說,思慮了一會兒,道:「若是今日你遇不到我,七日之後,可是要瞞著皇城所有人,再出來?」
「榜是我早前在化虛境揭的,我不知先生是崐侖中人。」鍾煜心緒紛亂,亂麻一般,他抬手摁著眉心,末了,嘆道,「我明白我走不得。」
沈懷霜:「可你為什麼要去試呢?」
他等了很久,沒等來鍾煜的答覆。
鍾煜欲言又止,像是堵了句不能說的話。
可拜帖在鍾煜身上,無論如何,他都要先過一遍目。若是鍾煜衝動使然,入崐侖定然不是一個好打算。
沈懷霜道:「那你既明白道理,先把拜帖給我吧。」
車廂內靜默。
沈懷霜伸出手,卻見少年扭頭。
「沈懷霜。」鍾煜直呼其名,手緊緊攥著,「我敬你是修真悟道之人,不再把你當等閒人看待,也知你非降志辱身,追名逐利之流。」
「你身在道門,不問我志向如何?」
「你也要來逼我?」這聲質疑發顫。
山路不太平坦,馬車顛簸了一下。
沈懷霜回視。
他話沒說,鍾煜目光寒冽:「那你想如何?拿我的拜帖,撕了絞了?去回稟皇后,她兒子是個成天心思不在正途的廢物!」
馬車內空氣幾乎停滯,鍾煜忽然暴起,抓著沈懷霜的手背。
馬車顛簸再起,下一刻天旋地轉。
話音落下,沈懷霜已摔在車廂地上。腕上疼得厲害,他昂起頭,與鍾煜對視。
兩人距離極近,不過相隔五寸的距離。
呼吸近在咫尺。
鍾煜全身緊繃,緊緊箍著沈懷霜伸出的左手,兩人雙手緊握,他自上而下,壓制道:「此事你要和我爭,我絕對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