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都提了武器,正常切磋而已!」
「胡鬧!」忽然一聲爆喝從天邊響起。
碧空上急急落下一個白髮白須的長袍老人。
他面色紅潤,雙目染了怒,取下背上長劍,一揮,直接在地上砸出一個人形的大坑。
在一片灰塵中,老道人的聲音,響如洪鐘:「這么小的場面,作風如此,黃山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他提著陳如陽的領子,張口就罵,樣子粗暴,半點面子都不留。
陳如陽臉紅,頸子挺得生硬,木偶似地癱在坑裡,半點不敢吭聲。
「這人是誰?」場上有黃山的弟子發問。
能把黃山大弟子訓成這樣,這人還真是個沒有眼力見的。但他大概敬仰極了陳如陽,還敢在這時候說話。
朱掌門再朝場上那名弟子看去,這一眼如同年老的雄獅發怒。
「有眼無瞳,把你身上那件衣服給我脫下來!」他粗暴地朝那人喊道。
那名弟子被吼得哆哆嗦嗦,卻不敢不做,慌慌張張將衣服解下。
「黃山師風一向如此。」朱掌門提著陳如陽的衣領,模樣像極了街市口帶孩子回去削一頓的長輩,回首對著場上人說了一聲,「諸位繼續。」
兩隻黑豹上前,附身低頭,對著鍾煜作臣服狀,露出脖頸。
「師弟,快些結束吧。」張永望在旁提醒道。
黑豹已走到鍾煜的手掌下,模樣似是感激,側頭蹭了蹭手背,低吼了兩聲。
鍾煜握著紅緞帶,俯身,繞過黑豹的脖頸,乾淨利落打了一個平整的結。
演武場與高台隔開十丈的距離,場上颳起塵土泥沙,飄往雕刻花鳥魚蟲的石砌高台。
鍾煜揣著心事,抬頭。
青衣卷上石欄的邊緣,他從下望上去,近在咫尺,那一瞬,他眼瞳放大,意外了一瞬。
沈懷霜緩緩鬆了手裡的劍,緊繃的面色舒展了下來。
好像從一開始他就這樣望著他,看到了最後一刻。
後幾場武試,鍾煜幾乎都沒什麼印象,本能地完成,又本能地做到最好。
武試結束,門派長老會在奪魁之人的衣襟前佩上香草,台上很是熱鬧,幾位長老又因為誰給鍾煜佩飾,腳下下暗暗較勁,互踩腳趾使陰招。
沈懷霜在旁看著,手邊,衣袖便被人拉了拉。
他回首看去,蕭丹抱著小狼正站在他身後。
他見沈懷霜對他平靜一笑,拍手大喜,帶著小狼,如同稚童,圍著沈懷霜轉了幾個圈子。小狼嘴中叼著一株李子花,撒腿奔跑得飛快,對著沈懷霜坐下,搖了搖尾巴。
蕭丹痴傻,笑著說:「……把花送給師叔。」
蕭丹持著李子花,昂著頭,捧給了沈懷霜。
那一株李子花在風中搖曳,沈懷霜俯身,君子佩花,正是美景。
鍾煜低頭佩上飾品,抬眸的間隙,台下沈懷霜莞爾一笑,他養的橘貓被小狼追逐,尾巴啃了好幾口,小狼撲到它身後,踩得橘貓原地起飛。
蕭丹樂得拍手,給沈懷霜別了花,又說:「喜歡……」
鍾煜嘴裡卻像咬了塊青梅,酸澀,一層層化開,盪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