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煜卻懶得和沈懷霜議論。
他直接攬過沈懷霜,手勾過沈懷霜的腰,俯身一背,帶著他穩穩落在背上,踏入滿是怨靈的暗河水中。
「鍾煜,你放我下來,池水怨靈那麼重,你不能——」沈懷霜手放在鍾煜肩上,攥了攥那件鴉青的衣角。
「正因為這池水滿池怨靈,就更沒有留著你同我一起涉水的道理。」
鍾煜黑沉的眼晃過水光,過河之餘,怨氣纏繞,激得鍾煜渾身起了一層薄汗。
如同在無數次的夢境裡一樣,他習慣性忽略了腳下鑽心的不適,像是頂起了他的整片天地。
「抱穩我。」
少年步伐穩健,點過波上殘肢,涉水而去。
暗河的水飛濺在他褲腿上,順著褲腿的邊緣,一點點往上蔓延。可他渾然不覺足下的疼痛。
額頭滾下的汗水,滾落入了暗河。
池水倒映下,他像一縷徜徉在天地間的風,不由分說地裹挾而過,是那樣洶湧,又充沛著關不住的自由。
沈懷霜重心不穩,攀住鍾煜肩膀,暗風撩動了他的長睫。
耳畔風過,呼嘯飄去。
腦海中就像有一根弦在播彈,撩動了他長久沉寂的情緒,有什麼東西撞在了塵封已久的角落上。
鍾煜踩過三塊浮石,馬尾搖晃,腰身一直,踏上了小洲的岸。
結界就在兩人眼前,鍾煜緩緩鬆開環住沈懷霜的手,他單手抽出無量劍,劍光如雪光,直劈向裂隙。
劍尖點向縫隙,挑動劍尖,輕巧如魚潛水。
大地震顫,地上開裂長龍般的縫隙,光華大盛。
兩人眼前出現一個容一人走的通道,邊緣泛著瑩瑩光暈。
鍾煜跨了過去,拉過沈懷霜的手,一俯身,從洞口中走了出去。
崐侖弟子環繞了一圈,以崐侖掌門為首圍上前。
見兩人一同現身,宋掌門嚇得要死,見沈懷霜和鍾煜全須全尾回來了,長長嘆了聲,腿腳一軟,急急地跑了過去。
「師弟。」宋掌門伸手扶住了兩人,揉了兩下眼睛,「回來了……都回來了。」
宋掌門回望了鍾煜一眼,眼神中百感交集:「你徒弟也算是……也算是時刻念著你的,你若一人孤身在下,我更不放心。」
「都是狗屁!」一聲冷哼打斷了宋掌門的話,「現在知道師徒情深了,之前幹嘛去了?」
宋仁心打斷上前。
明知宋仁心是關心,沈懷霜想到白天那句話,還是知道讓人牽腸掛肚一整日的滋味不好受。
他低聲應答了聲,順了順宋仁心的氣:「師兄,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