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霜撐著要起來,錮著他的胳膊像是道鐵箍。他頭髮全亂了,在榻上只能弓起脊背,保持臥在鍾煜胸膛上的姿勢,抬手推了推鍾煜。
「子淵,你放開我。」
沈懷霜沒推動身前人,衣襟口貼上了青年滾燙的額頭。
脖頸落了道灼熱的呼吸,一吹,一拂,像落了片羽毛,又像撒過一粒粒火種,撓得沈懷霜心猿意馬。
鍾煜抱得太用力了,如同把全身力氣都用盡了。
沈懷霜想起鍾煜之前說的那句「別走」,想到他今日也必須回去閉關。
他說不走,好像就是在騙鍾煜。
沈懷霜只得低下頭,用詢問的口氣,耐心問著,就好像這樣,他就能得到對方的回答:「你要抱我到什麼時候。」
他等了一會兒,低頭靜靜看著,瀏覽過青年緊皺的額頭、薄薄沁出的汗、還有那雙緊緊反抓著他的手。
某一個瞬間,沈懷霜像在靜靜凝望一幅壁畫,眼神專注、不錯過分毫地細細看著,等他看到鍾煜手指用力到發顫時,心口就會被針扎一下,落下悶悶的痛。
沈懷霜從來不覺得鍾煜依賴他。
但等他真真切切被鍾煜這樣全然圈在懷裡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之前大概是錯了。
鍾煜是依賴他的,而且遠比自己想像中依賴。
是因為他陪在鍾煜的身邊太短暫了麼?
沈懷霜四下撐了幾下,他在榻上挺起脊背,像是落在即將靠岸的烏篷船上。
他覺得自己在水面上搖晃著,怎麼站也站不穩,又被拽了下去。
沈懷霜跌落了第二回。
那雙手撈著他,手掌擦過的地方如同火燎。
那隻手像一塊絲絹,輕柔、癢得很,輕輕擦過腰際,又故意放慢速度,讓燎原般的溫度攀了上來。
所有敏銳的感官都順著腰側在生長,被喚醒。
沈懷霜後背一僵,推開鍾煜,手才頓在那裡,他又被摁了過去。
「別動。」
身後青年低低應答了聲,短促、低啞,如夢初醒,鍾煜介於半夢半醒之間,眼皮沉沉地沒睜開。
他們之間換了一個姿勢,一方以絕對優勢壓倒另一方,側臥在床上。
沈懷霜隱約覺得自己脖頸上擦過什麼,像流淌過了一道月光,又像是一道清流似的淌過。
兩個人的呼吸好像都停頓在了這一瞬間,這極其安靜的一刻,他們好像都忘了自己該去呼吸的本能。
他從後朝前地被鍾煜撈在懷裡,後背徹底貼在剛才靠過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