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上,射鹿開場還未曾開始。
鍾煜牽出了通身雪白,鬃毛油亮的白尋。
這馬是他和踏雪一起覓得,平日養在府邸,甚少給外人看到,更別說給旁人騎。
白尋渾身像從水裡撈出來,雪白油亮,毛髮泛著光,馬蹄肌理緊繃,藏著爆發力。它養得比踏雪還好,性子更是萬物入眼不屑一顧的倨傲。
沈懷霜順了順馬匹的鬃毛,手掌緩緩撫過,像是觸摸過上好的絲綢,馬兒便低下頭,打個響鼻。
「開場還未開始,先生想騎著白尋走走麼。」鍾煜笑了笑。
「等下再和你一起走,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沈懷霜答。
大趙敬帝抱病,這秋彌辦得不如往日盛大,只有皇子大臣逐野獸,更像是一場小型的聚會。
鍾煜今日穿了一身明黃色騎裝,領口袖口均束緊,勾勒出遒勁的腰身,頭髮高束佩戴著金鑲玉的冠。
他的背上背了一帶白羽弓,箭羽在日光下白得晃眼,雙目似比日光如清澈秋水,眉宇深邃,讓人不敢逼視。
「也不知道殿下這弓有怎樣的準頭!你看弓弦那麼粗,用起來得多大力氣?」貴女談天,不時爆發出金鈴般的笑聲。
「殿下本來習劍,弓道也有所長。」
「誒,你看你看,那裡是秦王殿下,昭成公主也在!」
「仙師仙師!」
今日仍有不少世家女子都在,自從周皇后有心給鍾煜指婚,哪怕鍾煜當眾拒絕,女子仍是前赴後繼地來。
戚娘子穿了一身紅色鶴氅, 外衣上鶴羽栩栩如生,金銀絲線交錯。她翹首以盼,找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走上前兩步,身前又被謝寰攔住。
「娘子,沒瞧著殿下正高興呢,你上趕著去,多不值當。」
「我勸你啊,還是別白費這個心思了。」
鍾煜列入皇子行列,明黃色衣袍極其顯眼,天潢貴胄,英氣和朝氣逼人,人群中一眼就能望。
場上其他人都在瞧著鍾煜。
千萬人中,華袍錦服重疊的人牆,青年回首往來,他頭頂上的金玉冠被日光照亮一瞬。
沈懷霜看到那抹笑,不自覺地看了會兒。
鍾煜望了回來,緩緩扯開嘴角,明亮眼眸一彎,朝沈懷霜笑了下。
沈懷霜就也那麼直直地望著,直到他發現自己在鍾煜身上留神太久,又錯開目光,將目光落在敬帝身上。
冬獵開場極為隆重。
冬獵時,君王射鹿,正有帝王逐鹿的意思。敬帝難得從湯泉行宮出來,今日一見,他面色黑沉,病氣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