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剛入玄清門下時元白道人給他的劍。
這把劍叫忘生,巧也巧得是,它和鍾煜的平生劍名字很像,它們顏色截然不同,劍意卻一樣洶湧。
白光爆漲,劍尖立在沈懷霜眉心,再睜眼,長劍如注入洶湧靈力,脫手後立在沈懷霜足尖下。
忘生如日行千里的舊駒,它雖有了些年頭,劍氣依舊洶湧,載著沈懷霜穩穩地回了崐侖。
崐侖山上,沈懷霜低頭,略過高峰處。
最是離別時,他最不喜歡道別。
因為好像不說,就如同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忘生劍帶他飛過聽山居的居處,山上紅雲樹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種下的。
沈懷霜目光略過,飛往玉瓊峰頂,收了劍。他在玉瓊峰獨自留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閉關,他什麼都沒有想。
偶爾,他也會想到玄清門的舊事。
偶爾,記憶中也會添入另一個人。
想到鍾煜的時候,沈懷霜也會從閉關的時候醒過來,他會去看自己的靈核和道心,而每一回視察,它們都完整如故,道心周圍也薄薄暈染了一層光,那是大道所成的樣子。
恍然間,他也會想起,鍾煜的狀況會不會比以前好一點。
那枚勾玉還貼在沈懷霜心口,好幾次他閉關醒過來,最先察覺到的就是心口的那塊玉,它從玄清門而來,如今,它又被他從這裡帶走。
可玉早已不是那塊舊玉,人也早不是那個舊人。
飛升當日,沈懷霜在地界處開了個結界,每走到一處,他便加固一層結界。
渡劫飛升時,常見天雷劫。
天雷轟頂,幾乎要以全身靈力與之相抗衡,他不想讓那道雷影響到崐侖。
暴雷來的那一日,沈懷霜渡過了數萬道雷劫,他心緒如故,好像只是迎來了一件最尋常的事。他置身於高空,浮空在世上,最後一層雷劫堪堪度過,他卻恍然聽到了什麼東西坍塌的聲音。
聲音如地裂山崩,巨響無數。
崐侖的鎮妖塔被一道黑霧折斷,金光頻發,卻有無數道妖物肆意流竄而出。崐侖上空浮空數萬人,卻有一條如鎮妖塔般高的巨蟒吞吃塔身,阻擋來人。
雷劫不過最後一道,沈懷霜卻偏了劍鋒,暴雷落在他身上,他卻硬生生受下了渾身劇烈的疼痛,不假思索地背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