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沈懷霜和鍾煜靠在一起,他躺在床上,一時間竟什麼也不想,他閉上眼睛,也聽到了鍾煜放緩的呼吸聲。在這極安靜的一刻,他們靠在一起,連姿態神情都是一樣地平靜和放鬆。
飄蕩的簾紗拂過床榻,滿室內燃燒著清淡的帳中香。
沈懷霜清了清嗓子,低啞道:「子淵。」說完這一聲,他又輕輕笑了起來。
今天沈懷霜又喝了不少酒,酒意不至於醉人,卻微醺地恰到好處。他就這樣喚了一聲,鍾煜也輕輕笑了。
「笑什麼呢,先生?」鍾煜觸摸過近在手邊的青絲,他在指節上繞了兩下,又翻身過去,把沈懷霜壓在身下。
青年身上落了紅燭的光,光源之下,眉宇英挺。他的馬尾和沈懷霜的青絲纏在一起,繞在一起,好像再不能分開。
沈懷霜身上被暖暖地罩著,他換了姿勢躺好,支著臂膀,靠在頰邊,目光在鍾煜身上落個不停。
他一直知道鍾煜是好看的,只是從前他不著色相,所以從來不曾在意過。細看之下,鍾煜的英朗是一種近乎鋒利的英氣,看久了好像烈火似的,能把人灼燒。
可眼下鍾煜的眼睛被暖柔的光照亮,他的眼底像是一片溫柔的海,籠罩住了所有廣闊與柔情。
鍾煜溫聲道:「先生,你叫了我,又不說話,剛才你想和我說什麼?」
沈懷霜看鐘煜看得入神,出聲道:「我想再看你一會兒。」
鍾煜輕笑:「你再這樣看下去,就要辦正事了,先生。」
沈懷霜收神:「這麼著急。」
外面清水鈴還在慢悠悠地晃著。
「交杯酒當著所有人的面喝了,這禮成了,庚帖也寫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急的?」
沈懷霜把臉偏過去,薄紅攀上了他的脖頸,衣服窸窣聲傳來,他也沒叫住鍾煜,只輕聲道:「好像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有天晚上你為什麼問我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你問我在不在,是不是我,其實人太高興了就是這樣的。」
「連我今天也是。」
「畢竟,都過去這麼久了。」
「我也不敢相信,十四年了,子淵。十四年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前半生。你還會……」
「我還會如當年一樣。」鍾煜道。
「先生。」鍾煜沉著嗓音喚了一聲,念完這一聲,他嗓音又帶著低低的笑意,「我們不會再錯過了。以後,你也可以叫我檀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