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枕歌轉頭看見他醉酒後有些迷離的雙眸,有些無奈,只得解釋道:「我沒說不要,皇叔誤會了。」
「那你為何不把他帶在身邊?什麼學劍,全是藉口!他就算不學劍,憑御影宮的功法,照樣能做天下第一。你真讓他學,琴棋書畫都行,哪一項不是最好?偏偏讓他去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學劍法,你可知他過的有多苦……」
段枕歌汗顏,總覺得懷昌王這話跟嫁女兒似的。女兒受委屈了,老爹找上門。而自己就是那個負心漢倒霉女婿。
「皇叔言過其實了。」段枕歌搖頭,「我並非對擢彤一有何不滿,還請皇叔莫要再問了。」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又怎能過多糾纏。
懷昌王看見他一片冰涼的藍眸,像是疑問,又像感嘆:「你當真一點不念舊情……」
明明初次見面便向著擢彤一的,怎麼現在長大了,反而顧慮變多了,不敢直面自己情感了?
段枕歌不等他說完,直言:「皇叔醉了,早些休息去吧。」
說完,他掙開懷昌王的手,獨自離開,臨走前還吩咐碧雲「好生照看王爺」。
他知道懷昌王定然是醉酒了開始誇大其詞。畢竟雖然這些年他沒了解過冷清風的動向,銀子可是從來沒短過的。他給的銀子多到能把冷雨養成澤州第四富,冷清風的生活怎麼可能苦?是那種只能用銀票擦眼淚的苦嗎?
反正自從他及冠後,懷昌王便暴露了不靠譜的本性,段枕歌早已學會過濾他說的話。
再說了,有些事情,不聽也罷。
反正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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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二年,驚蟄。
孤河道,深夜。
有一道黑影飄過樹叢,眨眼掠過,若寒鴉驚飛。他身法卓絕,只搖落樹梢幾片葉。
如今氣候尚好,孤河道沒什麼災民,一日夜便只聽得見樹叢中怪蟲嗡鳴。
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反倒有利於他所行之事。
待他輕功運轉至極致,三息之內,便掠過大片森林。很快,他終於見到了森林深處的一點火光,心下明白自己搜對地方了。
那便是他追了一路的目標。
於是他立刻停步,旋身落至篝火周圍的大樹枝杈之上,將身影藏在樹葉後邊陰影處,凝神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