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其玉和段其金,必須被賣掉一個。
作為哥哥,段其金站了出來。
段枕歌讀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
「主人?」冷清風疑惑。
段枕歌搖了搖頭。
札記寫到此處,便換了一種有些歪歪扭扭,但一筆一划都十分認真的初學者字跡。看得出來記錄者發生了變更,後文都是以這類字跡接著寫的。
「吾雖習字不精,然至不惑,回望餘生,自覺苦悶,不願煩擾幼弟。望後人見之莫笑。」
很明顯,段其金知道自己的身世悽愴,不想讓太祖繼續代筆徒增煩惱,故決定自己接著寫這本札記。
他的用詞比太祖好懂許多,沒什麼文法修飾,情節也非常直接:買下他的僱主十分好心,帶著他去醫館用針灸的方式治好了眼疾。於是他加倍努力幹活,希望能回報僱主,也能早日攢錢贖身,見到弟弟。
可惜天不隨人願,時代動盪,僱主一家被仇人殺害,他只能轉手賣給別家,兄弟倆便失去了聯繫。
即使如此,他也時常想念弟弟,掛心對方安危。
他就這樣去過太監、權臣、賭坊、青樓等等任何地方做粗實雜役。他見過風花雪月,也見過一地狼藉。直到他服侍得僱主被抄家,他也落為奴籍發配邊疆。
他用的文字雖然平實,但冷清風聽得非常認真,站在一旁久久不動,好似已經跟隨記載者走過那些無盡的風霜雨雪,又在最黑暗的時刻落入地獄。
段枕歌不得不稍作停頓,才繼續往下。
之後段其金寫他在邊疆如何辛苦,輾轉流離,好幾次都差點在危難中死去。但為了能再次見到弟弟,他咬牙忍下,習得一身本領,十年後隨軍隊輾轉回了流月,兄弟二人得以重聚。
段枕歌笑了一下,「段其金說,那八角鐵錘砸在他身上,他都不會動一動眉頭。可時隔多年再見太祖,他反倒泣聲如嬰孩。」
且他寫:「雖受部將恥笑,吾不覺羞窘。」
兄弟二人的情誼,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至於大衍開國的故事,段其金反倒寫的很少,或許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家弟弟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能夠僅憑運籌帷幄就將一國收入囊中。也或許因為他根本不關心大衍的運勢,因為他一身的本領,都只是為了護好太祖。
「吾領戰,聽命他山,十戰九勝,大衍遂成。」
簡簡單單一句話,寫完了兄弟二人五年戎馬。
後面的,便是寫兄弟二人如何協商建立御影宮,如何確定御影宮的位置以及種種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