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下一幕,她肆意而又絢爛地綻放了,花瓣鮮嫩,根莖堅韌,哪怕在雲霧繚繞間也不會被抹去半分顏色,曲游畫得極為認真,就好像這朵花是曲淺魚一樣,神聖莊重到不容有半分隨意與褻瀆。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她筆下的宣紙雖說有了表達的內容,但其實和主題“羽”毫無關係,於是,在最後的畫面里,曲游畫龍點睛一般繪出了一隻撲騰著翅膀的飛鳥,羽毛豐盈,柔韌靈活,花朵也不見了,出現在了彎曲著的鳥喙中。
天生沒有翅膀的花朵也學會了飛行,比起飛鳥,或許她才是駕駛者,乘著飛鳥做高空的花。
畫完了以後,像是鬆了一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曲游抿了抿唇,收起了炭筆,看向蘇青,後者也低頭看了一眼她桌前的宣紙,道: “提前完成的學子已經可以交卷了,記得在左上角寫好姓名。”
在大學時候就是習慣提前交卷的一個人,畢竟落子無悔,曲游覺得繪畫是一件一氣呵成的事情,若是再修修改改,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越改越亂,只有百分之十才有可能是錦上添花。
把宣紙倒扣在了講台上,她走出門去,這次倒是學乖了,就算曲淺魚應該還在上課,曲游還是抱著雙臂等在了女子學院的門外,腦子裡閃過了女子壓抑著聲線起伏問自己能不能帶她回家鄉的模樣。
還真是難得呢,居然能看見曲淺魚那般小心翼翼的樣子。
想到這裡,曲游卻嘆了口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現代呢,更何況帶人回去?
而且,這裡的曲淺魚和自己現代的老闆同名同貌,真的沒有任何關聯在裡面嗎?
越想越覺得一堆亂麻攪得頭疼,乾脆搖了搖頭把胡思亂想甩出去,此刻應該是下午三點多了,太陽正毒辣,倒是添了三分入春之際的暖意,曲游扯了一下衣領,感覺後背生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按照正常時間線,曲淺魚應該要上到下午五點去,太學的夫子感覺和公務員差不多,朝九晚五,十日一休。
等得有些疲倦了,主要還是穿得太多了,曲游想了想,打算先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動作還是很快的,挑了件較為輕薄的象牙白的圓領綢衫換上,但是站在銅鏡面前時突然覺得有些太素淨了,又去衣櫃裡翻了條明黃的寬大圍脖搭配在胸前才覺得稍稍好看了些,曲游左看看右看看,陡然意識到…………
自己到底在在意什麼?
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二十四年來,她也不是個愛臭美的人,尤其是熬夜趕圖的時候,基本上衣服一穿,臉都沒時間洗就去公司了,就是憑藉著天生的好氣色,完全不捯飭自己,也能收穫同事的一句“我靠曲游你今天這個妝好自然啊”。
不過現在居然開始糾結起穿搭來,曲游和鏡中的自己對視了一瞬,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