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目露關切的曲淺魚,看見了詢問“公主你感覺如何”的裴瀾疏,看見了喜極而泣的眾人,卻唯獨看不見那個……
給她下藥的雲舒。
昏迷的兩日足夠聞人棋想通很多事情,更何況她本就不笨,這世上唯一能夠騙她並且還成功的,或許也只有雲舒了。
可是,雲舒千方百計把她們趕走,為何自己卻留下了?
心慌的感覺蔓延至四肢百骸,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度昏迷前,聞人棋抓住了曲淺魚的手,聲嘶力竭, “回去……救雲舒……她要……”
不等說完,她身子一輕,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曲淺魚眉間愁雲慘澹,思索著聞人棋未盡的話語。
雲舒要做什麼?
…………
雲舒在放火。
什麼東島人攻破了池州,宣州邊境也未曾倖免於難,乃至整個國家都陷入危機,這些她統統不在乎。
從火海里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後,她活著的目的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報復聞人昱。
雖然救了她的那人是聞人棋的師父,雖然她給予了自己毀容前的臉以及新的名字,可是雲舒不甘心。
憑什麼在她只能依靠殘破的身子和駭人的臉蛋茍延殘喘之時,害她的罪魁禍首卻依舊逍遙享樂,甚至未來可以成為天下之主?
所以雲舒設了這個局,從一開始的疫病,到所謂的解藥,就是為了引這好大喜功的聞人昱來,再趕走自己在乎的人,最後,以暴制暴。
沸騰的火舌在她看來卻如同最為燦爛的煙火,屋內傳來的慘叫聲並不足以讓雲舒感到滿足,她推開房門,看見了被捆綁在座椅上無法動彈便掙扎著倒在地上的聞人昱,空氣在高溫中上下浮動,男人逐漸變得和自己一樣的容顏上滿是驚恐,他的聲音嘶啞又卑微,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錯了,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求你救救我。”
“當年你可有放過我?”
冷漠的話語中滿是恨意,自己本就不願做那太子妃,卻仍然因為這名頭惹來殺身之禍,雲舒嗤笑兩聲,目光中映著燎動的火焰, “聞人昱,你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她輕巧地轉身離開,背後傳來不甘的嘶吼和椅子不停碰撞地面的聲音,雲舒關上木質的門,像是在和過去做告別,但願這場火能燒去一切。
自己此生唯一對不住的,便是那位幼時就跟在身後姐姐長姐姐短的七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