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沒想到主上看出來了。
楚澤鶴直起身來看他,笑著問:「怎麼不說話?」
楚執仰頭,張了張嘴,最後說:「屬下不敢。」
「怎麼不敢,不敢說?」楚澤鶴笑了,「什麼都能說,說吧。」
楚執垂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低聲道,「主上瘦了。」
楚澤鶴輕輕一笑,「都是因為壞人把你劫走了,我擔心你。」
楚執一愣,愧疚道:「屬下武藝不精,求主上責罰。」
「那就罰你以後不准隨便動手。」楚澤鶴想到琅風派一戰,心裡還有些惴惴,「說了不准出手,你還怕我受傷不成?我受傷就受傷,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楚執哪裡聽得了這話?他忙喊道:「主上!」
看他臉色焦急,楚澤鶴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說了。還有什麼想同我說的?」
「還有……」楚執看了楚澤鶴一眼,好像有點心虛的說,「主上的雙手刃,屬下弄壞了。」
「那個不怕,我已經讓沙遲去拿新的了,就是我原本要送你的那對。到申城你就能用上。」
楚執點點頭,想起穆意對自己說的話,他有很多想說的,但想了很久,楚執握緊了楚澤鶴的手,說:「主上,屬下覺得,懷塵大師那話不對。」
被楚執主動握住,楚澤鶴有些受寵若驚,他心裡美滋滋的,帶到臉上就有些樂呵呵的笑意,「什麼不對?懷塵大師……什麼時候的事?」
「琅風派時,懷塵大師說主上『只是為往事煩憂之人,與天下眾生並無不同』。屬下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句話不對。」
「你倒真是記得牢。」楚澤鶴失笑,點了點楚執眉心,「那你覺得哪裡不同?」
楚執按住自己的胸膛,認真道:「這裡不同。」
楚澤鶴有些疑惑的看著楚執的動作,「有什麼不同?」
「屬下這些年出過很多任務,多到屬下都記不得了。但是屬下還記得見過的人,聽過的事。有參加鄉試的學子抱著母親痛哭,說後悔自己未曾拼盡全力;有死了妻子的男人和小妾花前月下,說當年就不該娶正妻入門;有失手殺人、有浪子回頭、有金盆洗手,他們都很後悔,都為往事煩憂,被前塵舊事事情所困。」
楚執認真的說:「可屬下手起刀落,從未猶豫過,一次都不曾。」
「直到那天,主上說起教主夫人的事情。屬下第一次猶豫了,屬下突然自己能理解那些人了。屬下覺得一切目標都活了過來,成了屬下身邊的芸芸眾生。」
「屬下會因為主上的話感到難過,這和常人相比很不同。所以主上是特殊的,和天下任何人都不一樣。」
楚執說的太坦蕩,太嚴肅,讓楚澤鶴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字一句將自己拉入溫暖的港灣,拉入某種柔軟的棲息之所。
他的靈魂在對方身上找到片刻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