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麗電話打過來時,晏啟山也接到他爺爺的電話,老爺子關切了他在韓國受的傷,還叫他轉告他親媽,少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不讓就別想繼續做晏家人。
理論上,接下來他倆確實可以迎來相對安寧的日子。
晏啟山見她猶豫,趕緊上前摟住她,連親帶哄,趁她不留神,摁著她在客廳里發狠地做了一回。
每次爭吵他都這樣。傅真氣得又要走。但最終還是沒走成。作為賠罪,晏啟山驅車載她穿過雨幕,去吃滷水鵝。
他這是有深意的。他握著方向盤笑吟吟地說:「我若變成謝養那樣的人,就罰我變成一桶越熬越香的滷鵝水,供你飽餐,助你謀生。」
「你還真是深謀遠慮,也不怕我真的吃了你。」他賠了一路笑臉,傅真終於臉上露出波光瀲灩的笑意,晶亮的甜粉色長指甲往後撥了撥頭發。
晏啟山點頭附和到:「先去吃粵菜填肚子,回家再吃我。」
粵菜館千百種,晏啟山自然不可能帶她去吃路邊攤。
汽車拐進胡同里,停在占地頗廣的青磚老洋房前。門半掩半開,把手掛著萬華私房菜木牌子。一進去就有侍應引路介紹,老闆香港人,做粵菜,刺身和法國菜,晚上天台有地下樂隊唱歌。
在垂枝海棠下坐定後,一碟片皮的獅頭鵝老鵝頭和去骨鵝掌,一盞烏濃黑甜的滷水和切開的檸檬立即呈上,速度比焦糖蘋果鵝肝、黑松露豆腐、鮁魚面快好多。都是提前預約才有。
菜式很不錯。但這一趟吃飯不是重點。她沒打算和以前一樣,一有爭吵就稀里糊塗輕飄飄放下。
侍應生上前殷勤服務,傅真要了一杯「遺言」。荔枝白雞尾酒液甘酸鮮辣,餘味人生般清苦。她想,他們之間有些事還是趁現在說清楚比較好。
「三哥。」金魚黃燭火在她嬌脆流麗的的臉龐跳舞。她鄭重其事地喊了句三哥,然後靜了半晌才接著斷斷續續地往下說:「你和杭州那位女DJ很熟吧?」
聞言,晏啟山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分笑,心裡莫名地期待她把下半截話外音也說出來——要不然,她為什麼穿成那樣坐你腿上。
但她沒有。她只是斂眸靜靜地看著他。於是他只好笑著說:「朋友的場子。我根本不認識她。」
「不認識?」傅真把他似笑非笑這一幕看在眼裡,只覺得他嘴裡沒句實話,心裡隱隱冒火,嘴上嗤笑:「不認識她就敢那樣?」
「怎麼不敢?」晏啟山若無其事地往滷水里擠了檸檬汁,夾了片鵝冠蘸了蘸,放到她餐盤裡,示意她嘗嘗,「都第一次見,都有所求,她膽子還沒你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