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周韻儀打斷她,慘澹一笑,「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三十幾年了,我們母子倆在這個家,每一天都如履薄冰。趙曼琳那個陰魂不散的死女人,死了都害得我們母子倆無法冰釋前嫌。」
周韻儀沉浸在她自己的敘事裡,傅真顧不上禮貌,焦急地追問到:「三哥他給趙阿姨捐腎了嗎?」
「不然呢?」周韻儀表情有些癲狂,像極了大宅門裡的九紅,「你以為趙曼琳憑什麼對情敵的孩子那麼好。還是我們啟山拿命換來的。事後我才知道,他們讓我生下他,本來就是抱著這個目的!」
傅真無法確認周韻儀說的有幾分真,但她還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這哪裡是金粉世家,這分明是金枷玉鎖。
「好在那個女人天生就是命短,」說到這,周韻儀忍不住開懷地笑起來,笑聲宛若清脆的銀鈴,「哈哈,她還是苟延殘喘,早早地死了,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
氣氛瞬間變得莫名地詭異。但傅真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心疼,「三哥知道這些嗎?」
周韻儀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笑著反問:「這麼殘酷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讓他知道呢?」
然後,她也不等傅真的反應,站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並重新陷入癲狂:「我寧願他以為自己活在無私的愛里,寧願他以為自己無意之中發現他親愛的曼琳媽媽得了尿毒症,寧願他以為是他小小年紀能騙過那家子人偷偷去配對,寧願他以為配對是奇蹟般意外成功而不是別人早早得知、期待已久,寧願他以為是他自己勇敢地不顧阻撓心甘情願捐腎,而不是別人可以引導……」
傅真含淚揪心地問:「那時三哥多大?」
周韻儀脫口而出:「十六歲,剛過生日。」
傅真不由得憤怒起來,生氣地質問到:「您明知這一切,為什麼不對他好一些?」
周韻儀好笑地反駁到:「我對他好一些有什麼用?!我對越不好,那個女人才會懷著那丁點感恩之情對他好啊。要不然他家又不缺孫子,他如何能得到家裡最有利的資源呢?」
人心確實如此,傅真無言以對。
周韻儀忽然濕潤了眼睛,委屈地說:「你知道為了讓他成為晏家孫輩里唯一有出息的人,為了讓他能從晏家門外的孩子,變成這個家唯一的指望,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嗎?」
這顯然是周韻儀畢生的執念,也是她報復的方式。
傅真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想說話的都太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