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這個點傅真還在睡。懷孕後她起床氣很大,被吵醒搞不好會哭。
晏啟山只好說:「那我明天再來。」
老頭再次搖頭,如實相告說:「有緣再來吧,明天我不一定在這裡。」
晏啟山不禁露出遺憾的神色。
旁邊有個挑著擔的年輕居士,剛才路過時,停下來拄著扁擔小憩了很久。見晏啟山表情憂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時心善說:「這位先生,要是信得過,不如我給你算一卦?」
晏啟山循聲回眸,一個和傅真差不多的小後生,看起來是寺廟的義工。
他含章素質、清雋出塵,氣度淵渟岳峙,壓迫感極強。
年輕居士以為他在懷疑自己是騙子,連忙解釋:「放心,我不是騙子。我是出家不成,剛考入宗教局的。擅長測字問事,荒廢太久一時手癢想過把癮,不收費不要財物。」
其實他只是走了神。
晏啟山頷首笑了一下,「有勞。」
年輕居士放下擔子後,對老頭說了句「師傅,借用下紙筆」。老頭不會測字解字,大方讓出座位,加入圍觀隊伍。
「占卦先報字,你隨心寫三個字吧。」
晏啟山整襟危坐,恭謹地寫下和傅真一起給小朋友取的名字:傅清焰。
「還是算姻緣嗷。」
年輕居士接過紙條看了一眼,有模有樣地拋出六枚銅錢,起卦掐算。陣仗很像那麼一回事。
片刻後,原本姿態鬆弛閒適的年輕居士忽然斂容屏氣,皺眉沉吟到:「先生,你這是一段鏡花水月般的孽緣。外部壓力很大,彼此之間也有誤解,因此雙雙飽受折磨。」
晏啟山八百字心眼子,不肯相信,只當這種模糊的說辭純屬誆人,「我們新婚燕爾,夫妻和諧,感情很好,家中長輩並不插手干涉。」
其實是無法干涉。
其他子弟並不掌握資源,自然好擺布。可晏啟山手裡有錢有勢,家裡根本奈何不了他。
哪怕傅真被潑再多的污水,他就是要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地把她捧在手心裡。
年輕居士很是納悶,趕緊又算了一遍,可結果還是一樣。
「我沒有算錯啊。你們的感情非常坎坷,裡面夾著一大堆外因和外人,我從沒遇到過這麼複雜的姻緣。」
晏啟山沉默片刻,緩聲問:「照你這樣算,我和她結局會怎樣?」
居士年輕,說話不忌諱,斟酌片刻,張嘴就說:「對你來說,愛情是個要命的東西,我勸你謹慎。」
晏啟山並不在乎自己會如何,他只關心傅真,「我無所謂,惟願所愛之人平安喜樂。」
見他油鹽不進,年輕居士頓時有些急了,正容亢色,嚴詞提醒:「對你來說,愛是暮色蒼茫的國度和頭顱。先生,那是你的劫數。」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