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免也太高看他的定力了。
心裡的氣早在她唇落下的那瞬間就沒了,他的眼睛就跟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濾鏡一般,她的五官看著漂亮極了,連遮瑕未能蓋去的黑眼圈都分外生動。
像坐了回過山車,從最高點跌入最低點,再觸底反彈,將身體拋到半空,過程只需短短几秒。
當時他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戀愛談的,可真費心臟。
見他不說話,言笑追問道:「宴宴,你不喜歡嗎?」
宴之峋拼命忍住,才沒有將那聲「喜歡」脫口而出。
那是他們交往的第二年,他對愛情的理解,還停留在淺顯粗糙的階段,總認為一個人裝模作樣需要另一個人裝腔作勢的配合,只有這樣,才能在風花雪月中獲得至上的歡愉。
出於這種認知,他選擇撒謊,「言笑,我什麼時候這麼好滿足了?你要真想讓我喜歡上你的撒嬌,一個吻是不夠的。」
他拉過她的手環住自己腰際,示意她他想要的更多,要她更加灼熱的肌膚溫度,要她噴濺在他臉頰的氣息,要她身上清甜的香水味侵入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那天很冷,風也大,他們站在樓道,有恃無恐地調著情,荷爾蒙和多巴胺最後消弭在她一句:「我生理期到了。」
他氣到不行,可又拿她毫無辦法。
當天晚上,他們躺在一起看了部讓人腳趾摳地的愛情片,影片結束後,言笑說:「我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別人,宴宴,你是第一個,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
唯一這個詞的殺傷力不亞於鄭重其事的一句「我愛你」,宴之峋的心跳成功被她撩撥到亂了章法,正欲給出更加莊嚴的對未來的承諾時,她忽然又來了一句:「所以有些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又或者一些理念上的出入……如果以後又惹你不高興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的心臟跳得更加厲害了。
她一直將他是她的初戀掛在嘴邊,可她的某些行為舉止表現出來的根本不像是一個戀愛新手,對比他的,她的姿態簡直稱得上是遊刃有餘。
那時候的他,丟棄了所有的理性和自律,除了說好外,別無他法。
然後,安安靜靜地等待著潛藏在他胸腔里人工火山的爆發,將他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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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半,言笑被鬧鐘叫醒,一同醒來的還有言出,言笑給他穿好衣服,讓他先去浴室洗漱,等她也換好衣服、簡單收拾完自己再陪他去高嬸家吃早餐。
礙於還是困到不行,圓領毛衣套進沒多久,她的腦袋直接敲到床板上,隨即保持著頭拄地的扭曲姿勢睡了回去,十五分鐘後才醒來,依舊是那讓人沒眼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