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機放的位置有些高,言出夠不到,宴之峋替他接起,然後將聽筒遞到他手邊。
擔心言出一會的轉述不成功,宴之峋還湊過去聽了一耳朵,裡面傳來一道厚重的男嗓,聽著陌生又熟悉。
掛斷電話後,言出朝言文秀喊道:「外婆,要50個紅豆糕,明天下午四點來拿。」
和男人在電話里說的一樣,宴之峋沒什麼要補充的。
說完言出又握住了宴之峋的手,雀躍地說:「狗蛋,出出剛才接到了一筆大生意哦。」
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狀,要跟他討賞的意思。
宴之峋不想當宴瑞林那種吝嗇於讚美的父親,當下誇了小傢伙一句:「幹得漂亮。」
第二天下班回去,宴之峋才知道出事了,說好的四點來取紅豆糕,一直沒見人來,這人似乎還是有備而來,等言文秀調出通話記錄,回撥過去,發現他用的是一次性號碼,想找人說理都沒有辦法。已經做成的五十個紅豆糕,要是今晚還賣不出去,只能當成廢品處理。
言出以為自己做錯事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眼睛裡氤氳著一圈水汽,忍得很辛苦,惹人憐愛。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宴之峋半蹲下身子,拉平與言出的視線,片刻又揉了揉他腦袋:「別擔心,會賣出去的。」
「真的嗎?」小傢伙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宴之峋心臟軟塌塌地陷下一角,「你要相信狗蛋。」
他其實不敢打包票,陷入父子情里的男人和戀愛腦男沒什麼區別,容易失去基本判斷能力,說得遠比做的好聽。
言文秀私底下找到宴之峋,讓他別逞強,「我找個機會偷偷處理了,再跟言出說已經賣掉了就行。」
宴之峋沒同意她這種做法,「萬一言出知道了。」
「可現在也只能這麼做。」
「我再想想辦法。」宴之峋猶豫了會說。
然而他沒做過生意,更沒有獨樹一幟的生意頭腦,對著眼前五十個紅豆糕,他腦子裡一點主意都擠不出。
六點過後,紅豆糕還是完完整整的。
他沒吃晚飯,撂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後消失在玻璃門後。
言文秀注意到點心置物台上的紅豆糕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同不見的,還有兩個保溫袋和十來個空的塑料打包盒。
今天沒有下雨,夜色晴朗,氣溫還是低,宴之峋出門匆忙,忘了纏圍巾,冷風順著光裸的脖頸不斷往下鑽,讓他感受到了被冰錐開膛破肚般的刺痛感。
不一會,陸陸續續有人上前,但全是來問他微信號的。
宴之峋深吸一口氣,「沒有微信,只有紅豆糕,兩個裝和四個裝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