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還想說什麼,握住咖啡杯的手突地一緊,鬆開後,輕輕笑了聲,「你是來試探我的對嗎?那我把話跟你說明白了,我不愛你弟弟了,所以我和他沒有複合的可能性,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言笑的最後一句話,宴臨樾沒說,也沒必要說。
在宴臨樾的轉述里,宴之峋想起一件久遠的事,他被導師安排參加院裡的手術技能競賽,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當他是走後門才拿到的名額,只有言笑說:「誰要是罵你沒能力,我就把他們……把他們……」
「把他們什麼?」
底氣不足似的,她聲若蚊蠅,「把他們眼珠薅下來串成糖葫蘆。」
宴之峋當時沒太當回事,比起惡狠狠的威脅警告,這更像情侶間看似安慰、實則調情的手段,現在想來,她這句話里確實帶了不少的誇張成分,但她想傳達出的潛台詞是認真的。
對於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她是真的動了狠心,哪怕一開始,最看不起他的人就是她自己。
宴臨樾說:「我大膽賭了一把,賭言笑能幫你做出改變。」
宴之峋自嘲地扯了扯唇,「她都說了,她不愛我了,怎麼會幫我?」
「但她對你還有認同感。」宴之峋不缺能力,不缺頭腦,他缺的是信心,而這個,宴臨樾愛莫能助,或許只有言笑才能帶他找回。
宴臨樾沉著嗓補充道:「認同感不比愛低一等。」
宴之峋想問,那你呢?你對我有認同感嗎?
事實上,他真問出口了。
宴臨樾自顧自敲出一根煙,含上,用晦暗不明的側臉告訴他答案。
宴之峋嗓音低低啞啞:「我剛出生的時候,你也就六歲不到,但因為我身體不好,媽每天都會陪在我身邊,忽視了你,換句話說,是我從你身上奪走了她的愛。」
雖然趙藍心的愛只持續了短短几年,但也是掠奪。
「我以為你是恨我的。」他說。
宴臨樾大大方方地承認,「那會確實是恨你的,不過等你開始恨我的時候,我就不恨你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恨你?」
「因為總有人拿我們比較,而你總是不夠自信。」
也是因為身體不好,宴之峋沒法像宴臨樾那樣,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受系統教育,他的起點足足晚了宴臨樾兩年,兩年能改變很多東西,也能將人甩開一大段距離。
他總能聽見周圍的人拿他和哥哥做比較,比如:「老大五歲的時候就能背下一本醫書,怎麼老二還是什麼都不懂,宴家這是出了一個天才和一個庸才啊。」
宴之峋就是從那天開始憎恨起宴臨樾的。
恨得越深,他就越痛苦。
然而最讓他感到絕望的不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贏不了他哥,而是他其實連跟他比較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