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文秀實在沒忍住問:「小宴,這段時間你去看過言笑沒有?」
宴之峋胸口又悶又堵,實話實說:「沒有。」
站在病房外,不算看。
言文秀不明白了,「你不想看看她?」
宴之峋搖頭,「我不敢。」
他當然想要見到她,更想用力抱住她,這是他從手術結束後湧出的貪婪的渴求,用的是貪婪,因為他很清楚,他現在不能這麼做,她遍體鱗傷,他可能輕輕一擁,她就碎得不成樣子。
說白了,他就是不敢進去。
言文秀更沒法理解了,人活得好好的,也沒缺胳膊少腿,他有什麼不敢的?
「你還是趕緊抽個時間去看看吧。」
言文秀這幾天一邊察看著言笑的情況,另一邊忙著安撫言出的情緒,兩間病房跑了不下百趟,沒合過眼,精氣神糟糕到極點,頭髮亂蓬蓬的,臉干到皺紋看著都明顯了不少,說話也有氣無力,平白增添幾分傷感。
「小宴,你再不去——」
她可能又要睡醒了。
其實言笑早幾天就醒了,只不過那會病房裡空無一人,她很快又睡了過去,這幾天醒醒睡睡的,狀態沒有一開始這麼糟糕了,罵人都有力氣了。
當然罵得最多的是宴之峋,反反覆覆一句:「他人呢?我都這副樣子了,怎麼還不來看我?非得等我火化了,他才肯到我的骨灰盒前表演一段火葬場?」
言文秀話還沒說完,迎面刮來一陣風,人直接沒了影。
「你再不去」這四個引人遐想的字,對一個近期神經尤為敏感脆弱的人來說殺傷力巨大,宴之峋身體裡的血液就這樣被攪動到沸騰,噴涌至大腦,阻礙了他僅存的理智和判斷,下意識當她的情況急轉直下。
這些天,他不是沒有在腦海里設想過他們見面的場景:
她劫後餘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同他相擁在一起,複合水到渠成,這也是電視劇里最俗套的橋段。
就像愛情本身,庸俗至極,又跟他的自尊心一樣廉價,但他還是想要擁有。
也想要發生的車禍其實只是一個玩笑,那些礙眼的創傷並未出現在她身上,她的皮膚依舊細膩柔滑。想要她懶洋洋地靠在床頭,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後,狠狠奚落他,「宴二狗,你怎麼又哭了,好沒出息哦。」
當然還存在著另一種可能性,以當事人的身份見證一場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
這是他不敢想像的,哪怕在四年前,被她分手後,當時他怨過她,恨過她,但他從來沒有一刻產生過類似詛咒她不好過的惡毒念頭。
平心而論,拋去那些怨恨,他還是希望她能好好的,至少不能比跟他在一起時過得更差。
這些,他猜測她並不知情——她總是低估他的深情。
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