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看清,那個晃晃悠悠的身影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孩。
小孩模樣漂亮,穿著一身剪裁款的西裝,像是個富人家的小孩,但是那小孩的表情疲憊恍惚,腳步虛浮蹣跚,鞋面沾滿了塵土,似乎已經走了很長的路,身後甚至還拖著一個壞了的行李箱。
這不像是一個富人家的小孩該有的境遇。
好幾次,那小孩眼看著就要倒下,最後卻穩住身型,繼續邁著沉重的步子,拖著那個壞掉的行李箱繼續往前走,仿佛心中有什麼目標和信念。
他心底的警惕和煩躁被小孩的執著驅散了。
等小孩又走近了一些,他才發現,小孩的目光始終盯著弗里曼。
他臉色微凝。
難道這小孩的目的地是弗里曼莊園?
出於好奇心,他沒有叫來傑瑞,而是獨自一人留在原地繼續觀察。
小孩終於來到弗里曼莊園前,但卻什麼都沒做,只是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圍欄外搖晃著緩慢坐下,那虛脫的樣子仿佛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他從院子裡,只能看到小孩發頂那一撮不是很有精神的頭髮。
過了一會兒,連那撮頭髮都看不到了。
他來到圍欄後向外看去,看到小孩已經歪斜著身子,倒在了地上。
他趕緊操縱輪椅出了莊園,來到小孩的面前。
在確認小孩只是睡著之後,他才稍稍放了心。
此時小孩手腕上的光腦導航還沒有關閉,導航顯示小孩的目的地其實是他隔壁那座廢棄的莊園。
那座莊園離這裡還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並不遠,他看小孩睡得很沉,便用輪椅自帶的小工具,把行李箱壞掉的輪子修好了。
之後他又看陽光越來越曬,便回院子裡打開了一排遮陽棚。
這麼嬌弱的一個小孩,也不知道獨自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去那個無人居住的廢棄莊園做什麼。
是離家出走嗎?還是家逢變故?
這些忽然生出的探究欲很快就被他自己給按了回去。
這些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只不過是個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無用之人。
他甚至都沒等人醒來,就回到了屋子裡。
晚上才從傑瑞那裡聽說,小孩已經入住隔壁的綠野莊園。
想起那天的事,他有些能明白陸誠現在悶悶不樂的原因。
同是離家遠行,還都是同齡人,自己需要跋山涉水,而有些人卻有人保護,心裡難免會有落差。
怪他,不該說這麼多。
他有些抱歉地將自己的那份水果推給陸誠:“你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