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轉身一瘸一拐地往樓道里走去。
江尋哎了一聲,趕緊跟在他身後。
狹窄昏暗的樓梯,沒有電梯。
「你家住幾樓?」
白斂扶著牆面,艱難地邁步上樓,俊朗立體的側臉透露著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你可以走了。」
還沒把人送到家,江尋當然不能走。
他硬是把男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著人一步步往樓上走。
一步一個台階,一路上到最頂層六樓,停在某道綠色的鐵門前。
江尋扶著牆氣喘吁吁,「你這住得也太高了,每天爬上爬下的多累。」
白斂布滿擦傷淤青的手裡拿著鑰匙,低頭開門,「便宜。」
頂層夏天最熱,爬上爬下也累人,所以租金便宜。
江尋知道白斂的情況,年少時父母做生意失敗,後來雙雙意外去世,給他留下了一身巨額債款。
如今他十八歲,正讀高三,上學的同時每天都要打好幾份工賺錢還債。
如果還不起,下場就是剛才那樣,被追債人當人肉沙包教訓。
門開了,裡面的情況一覽無餘。
小單間,放著一張床和一套破舊的桌椅,沒多少生活用具,倒是堆滿了書本和試卷。
白斂也沒管門口站著的人,他拉開屋裡唯一的椅子坐下,沉默地拿出醫藥箱,動作熟練地給自己上藥。
把人送到家,任務也就完成了。
江尋卻沒走,抱著胳膊靠靠在門邊看了一會兒。
算了,幫人幫到底。
爺見不得這畫面,就差來一首小白菜地里黃了。
江尋在心裡喟嘆一聲,隨後上前奪過白斂手裡的棉簽,先給他臉上的擦傷清理消毒,緊接著是手,胳膊。
白斂也沒反抗,倒是挺配合。
他沉默著,目光沒有聚焦似的停留在虛空中,又悄然轉向眼前的人。
身上的穿著分明是昂貴的,但指腹卻有明顯的繭子,小麥色的皮膚也略有些粗糙,左眼上方還有一道疤,不似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長得倒是好看。
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接近他。
白斂抿緊了唇,耳邊忽然傳來帶著幾分命令的清亮嗓音:「把左腳的鞋子脫了。」
見對方沒反應,江尋坐在對面的床邊,意義不明地哼笑一聲,「怎麼,還要我幫你?」
白斂彎下腰,沉默地脫下左腳的鞋子。
江尋一看,頓時不忍直視地蹙了蹙眉,這小子還真挺能忍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左腳腳踝腫得老高,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