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爹病糊塗了,你不能萬事由著他啊。」武義道。
「不是我說,如今就是許家出二千兩銀子,我們家的書就是真的泡水發霉了,也不肯賣的。我今兒才提過要賣書,我爹就給了我一耳光,不是我不許賣,是我爹不許的。
若要賣了書,我家老爺氣出個好歹來,那我才是真的不孝了。武老哥,你也知道我爹是個什麼脾氣,他平時輕易不肯打罵人,如今又病到這種程度,我怎麼還敢提賣書的事兒?」
「況且,武老哥你或許不知我們家這書的價格。這本來是藏書,跟普通店裡賣的書有很大不同,要看作者系誰,書上備註,還要看字跡。因是古人親筆所著,有心人要收藏,說不得真能賣到兩千兩銀子。就像你買畫,名家的畫也是千金難求,同小兒隨意畫兩筆的玩物怎麼可比?許家趁人之危,見我父親生病,用孝道來逼我要我賤賣書本,這不是侮辱我,是侮辱聖人。就是要賣,我也是賣給有緣人,許家如何賣得?」
武義哪裡想得到顧雲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之前多少感覺到,顧家之所以不賣書,可能就是價格不滿意。
剛開始許家答應的是五百兩,武義想著他們顧家那幾本書哪裡莫非是金子做的,也要五百兩銀子?因此故意壓價說是二百兩,想著多走幾趟,三四百兩也就罷了,自己還能賺個差價。
「這書居然能賣兩千兩銀子?」武義伸出手指來,眼神都看直了。
顧雲舒見他無知,也沒再理會,很快便走開了。
武義想攔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顧家不肯賣書,他還能強買強賣不成?
顧家的家底擺在那裡,雖沒落了,幾十年前卻也是望族,要不是顧家老爺這一代不善經營,現如今還能算是縣裡的頭等人家呢。
聽人說顧家家裡還出過宰相,光這一條,說出來誰人敢得罪?就算再窮也有貴親戚,他們又不是一般人家,得罪不得。要不然許家這麼有本事,怎麼還找他客客氣氣的上門買書呢?
若是旁人,給了銀子還不願意賣書,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許家直接找人搶了書,再把人打一頓,只怕借那家人十個膽子也不敢告官的。
顧雲舒離開了當鋪門口後,便到了鎮上他叔叔嬸子家裡。
他們家是按照字輩來起名字的,老祖宗定下十二個字「雲、騰、景、行、金、玉、貞、良、蘭、松、志、英」這幾個字輪著換,到雲舒這一輩正好換一輪,是雲字輩分,而他父親叔叔就是英字輩。
他叔叔叫顧英磐,父親名叫顧英禮。
他們顧家祖輩真的出過宰相。但是這已經是好幾輩人的事兒了,原本顧家分了三脈,雲舒他們這一脈十年前還不住在這裡,也不曾分家。
是他爺爺那一輩去後,雲舒的父親也不懂經營,只知道往外花錢,而且喜歡交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每每遇到有人受苦都會不忍心,所以常幾十兩幾百兩的施捨別人。
自己只得個慷慨人士的標籤,便心滿意足,放到現代來說,就是個聖父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