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角度說,道心劫並不是仙修的厄運,反倒是一道饋贈。」
一道能通往至高至聖的階梯的饋贈。
她說到這裡,目光流轉,落在衛芳衡的身上,「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不是敵人了。」
三名化神修士,雖然算不上關係緊密,偶爾也有齟齬,卻也能稱得上守望相助,因為彼此從來不是敵人。
化神修士的敵人是魔主、是天地,是自己的道心,卻從來不是彼此。
衛芳衡久久沒能說話。
即使是她,跟隨了曲硯濃這麼多年,也有這麼多未曾探聽的秘辛,自覺已見天地,原來只是冰山一角。
「我還有個疑問。」她請示般問曲硯濃。
「如果道心劫獨屬於化神仙修,卻不是直接帶來死亡的災難,那麼從前的化神仙修們,為什麼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上古時代的魔修們死了個一乾二淨,最後的魔君都死在曲硯濃的手裡,再分明不過,可仙門化神呢?為什麼只剩下曲硯濃、夏枕玉、季頌危這三個時代最近的修士?
作為傳承了上萬年、仙魔之爭最後的贏家,仙修這一方,竟然一個傳承上古的化神修士也沒留下來?
曲硯濃微微一怔。
「因為,」她慢慢地說,「早在仙魔大戰之前,他們就全都死了。」
死得無聲無息,除了上清宗最核心的幾人,誰也不知道因由,以至於仙門全靠上清宗千萬年的底蘊撐著才沒在魔門攻勢下覆滅。
在深陷道心劫之前,她也曾追問過夏枕玉那些人的下落和死因,可沒有得到答案。
曲硯濃慢慢地從青鏡前起身,緩步向外走去,默不作聲地想,原來她並不真的什麼都知道。
在高居知妄宮上之前,她也還在苦苦追索。
傳說當久了,她也忘了,她不是傳說里的那個神。
*
閬風苑的裁奪官席位上,胡天蓼面無表情地坐著。
「舒道友,前些日子貴宗門從扶光域買的那十萬銖明膽水,已經寄存在滄海閣中,半月之內,記得要取走。」
「雷前輩,上次你托閣中為你尋覓的咒文大師,目前已經聯繫到了,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親自為你引薦。」
「宋老弟……」
戚長羽容光煥發地坐在另一頭的位置上,姿態從容,一副主人做派招呼著裁奪官和來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