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風之會足足半年的磨礪,讓申少揚的修為到達了一個瀕臨突破的境界,所欠缺的無非就是一個合適的時機,只要有一個引子,他就能水到渠成,一舉結丹。
一般來說,這樣的引子都是一次感悟、一次機緣,又或者是一枚丹藥,可申少揚從前根本沒想到,他辛辛苦苦等來的引子,竟然不是以上的任意一種,而是前輩的「三二一」!
「轟——」
他聽到一聲雷鳴,也許是經脈在哀鳴,也許只是他自己在哀嚎。
痛。
打斷渾身每一根骨頭,將經脈四分五裂,讓一副身軀變成濁血奔涌的臭皮囊,他已忘了什麼是痛,就像魚兒忘了什麼是水。
他只剩下痛,痛楚淹沒他。
耳畔也許是前輩在說話,可他已聽不清,「……斷了魔骨,往後你就是個純粹的仙修了。」
太痛了,他什麼也沒力氣去想。
在所有褪色成空白的思緒里,他最後茫茫地想起——
曲仙君毀去魔骨的時候,也這麼痛嗎?
還是說……元嬰魔修的魔骨碎裂時,比他的痛楚更痛一百倍?
*
閬風苑內,壓不住的議論。
哪怕境界超出築基期太多,以這些元嬰修士的眼力也能一眼看出這段碧峽根本不是築基修士能潛入的,像富泱和祝靈犀那樣駐足崖邊才合理。
那麼,申少揚到底是憑藉什麼才能在遠超築基境界的險境裡活下來?
「他身上帶了金丹層次的保護類法寶?還是有什么元嬰期的偏門法寶?」太多人在交頭接耳,誰也看不出來申少揚用了什麼手段,這對於他們的眼界來說簡直不可思議,「這能算作是他自己的實力嗎?」
往屆比試時也有應賽者帶了遠超自己境界的寶物,憑寶物取勝,裁奪官判了勝之不武,令當時的應賽者重新比試一場。
可那時候是裁奪官能看出應賽者用了什麼手段,當著所有人的面點破,堂皇正大,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現在他們誰都看不出來,怎麼服眾?
當著閬風苑這麼多修士的面,說裁奪官解釋不了但是覺得這人作弊了,理由是這人強得超過築基境界了?
——那不是在拿自己的臉死命踩嗎?
「看起來,只要申少揚能活著從碧峽出來,這一局的勝負就算是定下了?」衛芳衡不是很確定地問,「他不會死在底下吧?」
閬風之會辦了這麼多屆,還沒有應賽者死在眾目睽睽之下呢,就連仙君也坐鎮在場,若是出了意外,那傳出去多讓人害怕?
曲硯濃凝視著周天寶鑑里的畫面。
她的疑惑比其他人更多,但很清楚一件事,「他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