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少揚和富泱都不是土生土長的山海域修士,他們對界域內存在元嬰大妖的時已很習慣,只有戚楓聽到祝靈犀的話, 明顯地露出不適應,「既然不能保證妖獸不傷人, 為什麼還要容許元嬰大妖生活在界域內呢?」
祝靈犀像是早就想過這樣的問題。
「無論妖獸還是人, 都是天生地養的生靈, 這方世界不止是人類修士的世界,也是妖獸的家園, 強行將之逐出生長之地,終歸是違背了天地自然規律。」她正色說,「我們上清宗的道法就是太上無為、師法自然,因此不會逐走妖獸。」
「不過,域內時常有作亂的妖獸,從鍊氣到元嬰都不例外,因此我們上清宗特設鎮妖司,專門鎮壓作亂的妖獸。」祝靈犀很誠懇地說,「對於我們玄霖域的修士來說,作亂的妖獸便如疥癬之疾,傷不到根本,但確實很是煩人,有時我們也很羨慕山海域的修士,唯有曲仙君有這樣的魄力和威勢,保一域生民長寧。」
鎮妖司在上清宗的地位極高,舉足輕重,鎮妖司司主甚至能與上清宗宗主平起平坐,只在名義上低一頭。
祝靈犀沒有說的是,她原本就打算在閬風之會後凝結金丹,申請進入鎮妖司。
戚楓不是第一次來玄霖域,但怎麼也想不通,既然玄霖域的修士都覺得妖獸很煩,又為什麼要苦守著那太上無為的道義?
他性格靦腆,就算想不明白,也不好意思追問,生怕冒犯了上清宗修士的道,只能在心裡想一想:上清宗修士這不是自己為難自己嗎?
「純粹就是自討苦吃,你們上清宗常做這種事。」
戚楓嚇得差點驚起,臉一下子就紅了,還以為自己沒過腦子,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然而一驚一乍之後又反應過來,這是一道縹緲清冽的女聲。
三個小修士一起回過頭,他們身後的甲板上,曲硯濃輕嗤,神色不以為然。
「當年我就和夏枕玉說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這人看上去鐵面無私,實際上天真得要命,一味的濫好心。平時能公正公平地處事,可真正要她狠下心腸來決斷的時候,她總是留一手。」曲硯濃挑著眉,不掩奚落,「她幸好是落在你們上清宗,要是運氣不好生在了魔門,甚至活不到築基。」
雖然曲仙君是五域公認的第一人,也是五域修士心中永遠的無冕至聖、唯一傳奇,但上清宗弟子天然便對自家夏枕玉仙君充滿敬仰和維護,聽到有人奚落夏仙君,就算對面是曲仙君,也讓人心裡不舒服。
祝靈犀抿起唇。
她一言不發,沒有反駁,只是緊緊抿著唇,很不認同地望著曲硯濃。
如果祝靈犀對面站的是個體恤晚輩心情的人,望見她的表情,就該一笑而過,適可而止了,但偏偏她面前的人是曲硯濃。
在曲仙君所有為世人所稱道傳頌的美名中,絕對不包含善解人意,甚至還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