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艦船的乘客往往一路都沒察覺到異常,只覺艦船順順利利地航行到了終點。
這一路上的驚心動魄、絞盡腦汁, 也就只有守船修士自己知道了。
船艙里, 申少揚越聽,嘴巴張得就越大,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從扶光域到山海域的路上很順利——原來不是我們沒遇到虛空裂縫,而是守船前輩操縱著銀脊艦船, 無聲無息地解決了危機。」
他說到這裡,又驀然不安,「那我們現在鬧得人盡皆知,豈不是意味著這次危機特別棘手?」
戚楓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他是四人中乘坐銀脊艦船次數最多的那個, 對艦船的構造和航行說得頭頭是道,談起這個話題, 神色顯而易見地不安, 「我上次坐銀脊艦船回山海域的時候, 就遇到過一場劇烈的虛空侵蝕,據說危險程度勝過同行人之前見過的地級裂縫。」
四溟之上, 對虛空裂縫的危險程度也有區分,天地玄黃,依次遞減。
「絕大多數銀脊艦船都是按照抵禦地級裂縫的規格而鍛造的,起碼能經受三次地級侵蝕,足夠完成一次航行。」戚楓輕聲說,「既然我能活著到達山海域,那麼從情理上來看,我經歷過的那次虛空侵蝕最多也就是地級高等,達不到傳說中的天級。」
他這話說得很怪,好像這事不是他親身經歷,而是通過旁人轉述的一般,引來其他三人狐疑的一瞥,目光正好相遇,又一起恍然——
「難怪你不知道那次的具體經過。」申少揚想明白了,「你就是在那時候被人控制神識的。」
祝靈犀也若有所思:「你這些天不愛出船艙,也是因為害怕舊事重演?」
戚楓不料三言兩語就被他們扒出了想法,支支吾吾,滿臉通紅,「我也不是害怕……我就是擔心,那人的手段實在太詭異,我還是想防備一下。」
直接說他是害怕舊事重演,所以寧願縮在船艙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未免顯得他太沒用了吧?這和別人所說的「離不得家的紈絝子弟」有什麼區別?
銀脊艦船在航行中猛烈地震顫了一下。
船艙頂部的蘊靈石原本發出柔和的光線,在艦船的震盪中也驀然撲閃了起來,一顫一顫地亮了又滅,照得人眼睛不舒服。
富泱原本一言不發地坐在桌邊看憑據,桌上亂七八糟地擺了一大堆紙張,在這劇烈的晃動里「嘩啦」一聲巨響,飛出去一大片紙頁,白花花如落雪。
「糟糕。」他一聲嘆,一手扶著桌椅,飛身探出去,胡亂把紙頁抓了回來,也不拘順序,全都混在一起理齊,塞進乾坤袋裡。
祝靈犀就坐在另一頭,幫著把紙頁撿回來,不經意地過了一眼,看見紙頁上寫有「知夢齋」的字樣,似乎像是訂單,也沒當回事,只當是富泱代銷了知夢齋的法寶,隨手混在其他紙頁里,給富泱遞了過去。
申少揚離得遠,沒插手,只是伸手握住船艙內的扶手,穩住了身形,順手撈住即將從桌子上墜地的杯子,驚魂未定,莫名其妙地望著戚楓,「被人控制了神識這種事多可怕啊,害怕就害怕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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