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道仙魔大戰導致山海斷流,沒人知道她貿然起干戈,為什麼夏枕玉和季頌危也會摻和,為什麼仙門和魔門像是飛蛾撲火,一定要撞出個你死我活。
除了累世經年的宿怨,「你就沒想過,天地崩毀也許是必然嗎?」
施湛盧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被這問題荒唐到了,「怎麼可能?如果沒有仙魔大戰,怎麼會崩毀?還能有什麼必然?」
曲硯濃沒回答。
「也許是吧。」她語氣淡淡的,說不盡的敷衍。
英婸隱晦地瞥向她,觀察她神色,充滿探究。
曲硯濃神色冷淡漠然。
人有壽數生死,法器有損毀,就連一段真經也有不再適用的一天,為什麼天地有生就不會有滅?
魔門泱泱百萬眾,一刻不停地吞噬靈氣生機,就算天地無量,也有枯竭的一天。
當初仙魔大戰前,化神之上便能清晰感受到這枯竭的預兆,便如江河滔滔,源頭已漸漸乾涸,下游縱然洶湧,也不過是數著日子等枯竭。
兩大道統摩擦著並存了千萬年,打來打去恩怨無數,第一次到不死不休的關頭,一方天地,只能容一方道統存活。
「在你看來,魔門和仙門修行有什麼本質區別?」她問施湛盧。
施湛盧有點不適應她這種凌銳又散漫的問話,又因為她的問題而心口一突,別扭地坐直了胖胖的身軀,不自在地回答,「修練方式不同罷了,只要修煉者能堅守本心,其實沒太大區別。」
曲硯濃凝視這個行走在仙修中的魔修。
施湛盧不是那種很有心眼的修士,他不擅長掩飾內心想法,萍水相逢的人或許不能察覺到他身上的古怪,但若是朝夕相處,早晚能發現他的秘密。
可他偏偏安然無恙地活到了現在,結成了金丹,還在四方盟混得風生水起,甚至有錢給自己買上煉寶師前二十的名單。
「你是知夢齋的修士,是吧?」她問個不相干的問題。
施湛盧在她面前莫名不敢不聽從,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曲硯濃不說話。
她也不說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接著方才的話自問自答,「魔修吞噬靈氣化為魔氣,是在搶奪天地生機,仙修汲取靈氣化為己用,是在與天地共享生機。一個是巧取豪奪,一個是有借有還,有些道統本身存在就是在毀天滅地。」
施湛盧並不傻,曲硯濃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流露出驚駭,一半是為她說的話,一半是為他自己,「我、我一個仙修,幹嘛要去了解魔修究竟怎麼修練,你和我說這些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