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將信將疑, 主要是外邊的大霧害得無人能走出去,不論是凌極宗在城裡的聯絡點, 還是附近的村落皆是一視同仁,說到底他們也無法求證。
臨走前,他指著吳大嫂的鼻子提醒道:「注意一點,現在正是解決村里問題的關鍵節頭,別惹出亂子,到時候害了整個村子的人。」
吳大嫂忙連連應好。
宣珮大為感動,沒想到隨手選的人家這麼好,還肯給他們這群來路不明的人做人保,她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動容道:「嫂子......」
吳大嫂摸了摸她的頭,這時候她才十幾歲剛出嫁沒多久,朱唇皓齒,眼如秋水鬢如雲,不似十年後因為操勞而面黃體粗,眼角生出許多細紋,兩頰也失去活力顯現出衰老的垂相。
這一切無不讓人感慨。
有靈根並踏上仙途與凡俗的道途之間的區別,並不僅僅在於壽數長短與千變萬化的仙法,而在於人生中更多無限的可能,在於能夠瀟灑恣肆地成為她,而不被世俗觀念所拘囿。
求仙之途,男女無別。
宣珮聽她微笑著反過來安撫自己,道:「村長其實人挺好的,只是最近因為這事脾氣躁了點,他不是有意針對你們,只是因為謹慎需要顧慮很多,不要在意。」
目光落在蹲在牆角將掉落的竹竿扶起的男孩身上,吳大嫂輕聲嘆道:「三曉也是個可憐孩子,這事明明同他沒有關係......」
宣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小心說道:「要不我去把他送回家吧,萬一路上遇上些危險就糟了。」
在村裡邊能有什麼危險?
吳大嫂一開始下意識想反駁,轉念想想實則也是,比起遵循冤有頭債有主的原則,當他們無法觸碰到那個「主」時。更多人通常會選擇遷怒同其關係相近但更顯弱勢的一方。
這怪病還沒弄死幾個人,吳三曉家的房子就已經被恐慌的村民拿鋤頭刨了幾回,他們無法抵擋未知的恐懼,但可以選擇將其發泄到可以名正言順地責怪的人身上。
因此,她點頭稱是:「好。」
......
搗亂的孩子早在看到村長來時七七八八跑掉了,這裡便只剩下吳三曉一人。
他看起來才七八歲的模樣,做事卻分外妥帖,垂著濃密的睫毛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收拾殘局,將掀翻的笸籮重新擺置放好,打翻的用作雞飼料的米粒也一顆顆撿拾著放回有著豁口的破碗裡。
做完一切,他起身抬頭,對上少女笑吟吟的面容,宣珮將他拉起身,將跟吳大嫂所說的擔心他有危險的套話重新講了一遍,又說要送他回家。